中午吃饭点,男人一身棉絮白点子回家,站在案板边抓起一块卤肉喂嘴里,夸一句:“真香!”
周园园站旁边,拍一把他手:“不洗手就抓,你钻棉花堆里啦?”
“军区的五车棉花我帮着装了一会儿,身上就成这个样子了。”
中午回家吃热乎饭的日子都是享受。
秦川意识深处有另一层生活。
原来的这个时间,他在监狱里暗无日。
周园园没法理解他每早上起来,站在院子里,面朝东面等太阳光照在脸上。
“媳妇儿,一早上没人找我?”
“艳姐来了一个电话,你回来后给她回过去,她有要紧事给你,春叔也找你了,给你棚里种材事儿。”
秦川抓起窗台下座机拨过去:“喂,艳姐,还没吃饭吗?有啥事急着跟我?”
李艳村里种的大白菜给她拉下去五百斤,平安院里腾出来了一个房间腌冬春吃的酸菜。
“艳姐你就给我这个?”秦川觉得她不是拉白菜这事。
李艳铜城市种子公司有来西城插手,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幺蛾子,农牧局的马局长跟他有牵扯。
艳姐的意思,这事儿老大你要知道。
秦川心里一沉。
“知道了艳姐,你照顾好自己,别让我义哥跟那些瞎折腾煤矿的哥们缠搅,他非要插一手,可以给他的哥们借钱,别签入股协议,别有签字的纸质东西。”
李艳知道,老大的这个提议很重要,赶紧答应。
挂了李艳座机,当爸的端一碗饭坐在三个孩子中间,先喂饱他们仨。
“媳妇儿,一窝三个雀儿子,嘴张的红哈哈的。”
“一窝里是四个五个雀儿,真不知道雀爸妈怎么能养活过来四个五个,三个都这么吃力!”
周园园每带三个孩子有多辛苦,秦川能理解。
“媳妇,你用一年时间完成了五年的任务,真了不起!”
“哼,没有我妈安心帮我,我能带过来?”
这是实话,岳母的辛苦劳累,女婿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周园园声问:“川,今早真来了十五辆军队的车拉棉花?”
“十辆拉棉花,五辆拉番茄酱,忙了一早上,我安排好了,过五军车再来,我不用亲自跟着,棉花场地有高村长,番茄厂有平娃表哥和他丈腮。”
秦川在外面干的事业,给媳妇能的就清楚。
周园园看自家男人一眼,在家看孩子期间想的事,她想又不敢的眼神。
“咋了媳妇儿?”
周园园身子一拧:“我怕你急,你肯定骂我。”
“有亲戚跑来借钱来了?”
“不是,亲戚借钱我也不借,我让他们找春叔借去。”
“那你有什么事儿这么扭捏不敢?”
“我去给春婶送牛奶,她我不能拖你后腿,要跟她一样做出榜样,她你看你看,都好好了,没什么大不了。”
秦川蹭一下站起身,瞪眼睛看在媳妇脸上,脑子里呼呼转。
不能跟她急,也不能骂她,看在这会儿岳母去给春婶送东西不在身边的机会,秦川赶紧把想了两的意思明白。
“媳妇,你跟春婶不一样,你二十三岁,春婶三十七岁,他扎一刀没关系,他们老夫老妻的,再没什么想法,没关系的,可你我二十来岁,你没了那想法,我怎么办?你真让我找年轻女老师?”
“啊?真的?结扎了就没那想法了?”周园园一脸疑惑。
“只要扎了,你绝对没那想法了,我一贴你,你就过去过去这样推我,你心里烦的不校
咱俩肯定吵架,越吵越凶,最后离婚。
为什么大嫂非要扎一刀知道不?就是因为她对大哥满心排斥,一点想法都没樱”
周园园筷子塞嘴里半不动,使劲一想,他觉得这不是开玩笑。
男人三两头要来,自己真要厌烦推开他,那肯定吵架。
他肯定跑学校里找女老师去了。
周园园又想,怪不得大嫂也主动去扎了一刀,原来是这个原因。
“那我不扎了,大不了再生。”周园园口气坚决。
“这就对了,三叔和春叔再来动员你,你把他俩赶出去!”
周园园呲牙一笑:“看你的,我哪敢把三叔和春叔赶出去。”
饭吃完了,周园园收拾碗筷,还在想这事儿。
还是很忧虑的口气:“春婶了,妇人家生完三个孩子后都要扎,不扎的话就拉走关几,的可吓人了。”
“春婶怎么会跟你这么?别相信,底下哪有多生孩子还把人关起来的道理?”
文春是大坪村妇女主任,她肯定这种话吓唬其她妇人。
上面的政策在下面干部手里嘴里肯定变味。
下午三点,外面有人叫门。
“川子!在不在家,白菜给你拉来了。”
“是张家尕表叔,我去看!”
秦川给外面叫门的人拉开大门,张顺推着一架车白菜进院里。
他抹额头上汗珠,嘴里气吁吁:“川子,是张村长今早安排的,给你拉二百斤白菜腌缸,我们都腌上好几了,你还没腌?你忙的话我叫我家那口子帮你。”
“行了尕表叔,我腌两缸酸菜我还要你帮吗,你家驴呢,你咋自己拉着架子车?看把你累的。”
“驴日的东西,我头一转给它套架子车,它一掘蹄子跑了。”
秦川一脸疑惑:“驴跑了你不找驴去,你自己给我拉白菜?”
“川子,给你拉白菜要紧,张村长你今下午就要腌,我家驴不急着找,我知道它跑哪儿去了,一找一个准。”
秦川很好奇,笑着问:“哦?这大半你还能知道你家驴跑哪儿?”
“我家的是母驴,肯定在王得通家麦场上,它非要找王得通家公驴,你知道为啥不?”
“为啥呀尕表叔?”
张顺怕厨房屋里妇人听见,悄悄:“王得通家黑驴x长,嘿嘿,不信你去看?”
张顺没注意,门口悄无声息站着学校里三个女老师,刚好听见张顺的话。
“川子,你是不知道,就这几,我家母驴就想跑出来找王得通家公驴,不弄上一回不罢休。”
“咳咳,尕叔别乱,有大姑娘听着。”
“啥大姑娘,你媳妇生了三个娃……”
身后张梅咕咕笑,吓张顺一跳,赶紧转过身,他也嘿嘿笑:“哟,是咱学校里女老师呀?咋站后面偷听我话呢,我的是驴。”
张梅后面的两个女老师缩在一起不露脸。
张顺转身跑了。
杜月和刘岩脸上憋得通红,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今是星期六,下午一节课上完,她们要回家,这会儿先来川哥家,怕川哥开走车子。
是李青开车送她们,李青不见人。
川哥问:“梅月,李青呢?”
“他在村委跟巧姨话呢,我们三个先来了,川哥你家下午有什么要忙,我们两个帮你?”
话是杜月出来。
秦川盯在她脸上,看她一脸期待:“什么意思月老师?你和刘岩今不回家?”
刘岩永远站在其她人身后,这会儿露出一个脑袋眨巴眼睛。
她难得主动话:“我和月这周不回去了,我们俩好了,帮你家忙活,你家是不是要腌酸菜?”
秦川斜眼睛看了一眼厨房,嘴上的不是心里话。
“那怎么行,你们好不容易熬到周末,还是让李青送你们回家吧,各找各妈要紧,大姑娘家家的。”
女娃们嘻嘻哈哈笑。
车就停在门口,等李青过来送她们各回各家。
“川哥,我和刘岩今儿真不回去了,就帮你家腌酸菜。”杜月着,手伸过来从架子车上抱起一个大白菜举在肩膀上。
秦川不敢一口答应。
周园园在屋里收拾锅灶,听外面女老师嘻嘻哈哈笑跟自家男人话,身子出来赶紧招呼:“进来呀,刚给孩子们煮牛奶呢,今早上挤的,我给你们每人也煮一碗。”
她们三个又缠在周园园身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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