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霖方，一下车看见饭馆子在招牌陶陶看向安子：“你的做西北材馆子就是这儿，这不是面儿馆吗？”
安子挠挠头：“我也没吃过，就听大总管提过两次，他是西北人，既这家馆子地道，自是好的，刚姑娘一问，就想起来了，不知为什么卖面的馆子？”
陶陶刚要什么，姚子萱却瞥着陶陶道：“一看你就是个外行，莜面正是西北菜呢，跟你那边儿十家馆子有八家都就叫莜面馆，打的是卖面的招牌，做的就是西北菜，先头你比吃辣，我还当你是诓我呢，这西北便也食辣，却不是巴蜀之地，辣也只是香辣，况且，并不是一味的辣，大都是牛羊为主料烹制菜肴，所以这个馆子的确是卖西北材。”
陶陶见被她戳破自己心思，嘿嘿一笑舔着脸奉承她：“还是姐姐有学问，我今儿可长见识了，既如此咱们进去吧。”
姚子萱却没动，而是站在门口：“先头我还当你是会勾饶狐狸精呢，今儿才明白，原来你是个嘴把式，的比唱的都好听。”
狐狸精？陶陶也不恼反而凑过脸来：“你可别高抬我，狐狸精都是绝世的美人，你瞧瞧我哪儿像狐狸精啊？”的姚子萱嗤一声乐了：“是不像。”
陶陶打蛇上棍的挎了她的胳膊：“就是啊，狐狸精哪有我这样的，走啦，进去吃饭，我早饿了，今儿你随便点，我请客。”不由分拖了姚子萱进去了。
莜面馆的门面不大，没有单间，就摆了四张桌儿，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也不知是不是过了饭点儿，一个食客都没有，老板正在柜台皱着眉扒拉算盘珠子，他婆娘手里拿着布一遍一遍的擦桌椅板凳。
陶陶她们一进来，老板愣了一下：“几位是来吃饭？”
四儿没好气道：“这话的，不吃饭上你这儿来做什么？”
老板仿佛才回过神来，忙堆起满脸的笑从柜台里走了出来：“是的不会话，慢待了贵客，您几位里头请里头请。”转身对擦桌子的婆娘喊了一句：“你是死的，客人都进来，还只管瞪着眼站着，赶紧倒茶
。”
那婆娘也才回神，应一声跑后头去了。
老板让着他们在靠窗的桌子坐了，饭馆是不大，却把着胡同的斜角，虽不是正临着海子边儿，窗子边儿的视野却不差，正好能瞧见海子的水面，春日晴好波澜不兴，只岸边青绿的柳枝儿一荡一荡的送来徐徐微风，甚为凉爽。
本来陶陶还有些不满，可一坐在这儿。就觉这样的馆子其实比那些富丽堂皇的大酒楼更有味道，而且菜也好吃。
陶陶是不知道地不地道了，她是个外行，但瞧对面的丫头吃的津津有味，应该不差，便问：“如何？这个馆子的藏不地道？”
姚子萱放下筷子：“你还算有些运气，这馆子的菜还过得去。”
陶陶：“你这人怎么话总跟我拧着呢，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什么过得去，我请客赔礼，过得去哪成啊。”
姚子萱喝了口茶，斜眼看着她：“行了，你这前头的铺垫够多了，赶紧的正事儿吧，找我出来吃饭为了什么，直接别拐弯抹角的。”给她出来，陶陶倒有些不好开口了：“哪，哪儿有什么事儿？真是为了给你赔礼道歉的。”
姚子萱点点头：“既如此，饭我吃了，你的赔情我也接了，咱们也该散了吧。”着站起来就要走。
陶陶费了这么大劲儿，又是诓又是骗的，哪能让她这么走了，忙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别走，别走啊，这么着急做什么？”
姚子萱看着她：“你不没事儿吗？不走难道今儿住在这儿不成。”
陶陶只得道：“有事儿，有事儿行了吧，我的姑奶奶，你可真是一点儿亏也不吃，我跟你实话，找你出来是想请你跟我合伙做买卖。”
姚子萱愕然看着她：“你什么，我没听清，你再一遍。”
陶陶：“我瞧好了一桩买卖，是个一本万利的，琢磨着自己一个人干，有点儿没意思，就想找人合伙，思来想去，也就你是个能成事的人物，就找你来商量商量。”
姚子萱这次是听真了，看了她半晌：“你不是在王府住着呢吗，难道七爷还能缺了你的吃穿用度？用得着你自己出来做买卖吗？”
陶陶：“如今我暂住在晋王府，是机缘巧合之下的无奈之事儿，早晚得搬出来，我跟七爷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还能一辈子得人家照顾不成，自然要自立自强才是出路。”
姚子萱：“你这话听着新鲜，哪个女人不是靠男人活着，没听谁要自强的，别你了，便是我姑姑，如今的贵妃娘娘又如何？一身荣辱不一样靠着皇上姑父吗，若照你的，我姑姑都不算有出路了？”
陶陶可不敢乱编排贵妃娘娘，这是杀头的罪过，自己不是姚子萱，她是贵妃娘娘的亲侄女，自己姑姑两句也不当事儿，自己却不成，有道是祸从口出，尤其自己这个倒霉催的，不准别人没事儿，到自己这儿就得杀头了。
不过，看起来自己先头高估这丫头了，还这丫头跟别的闺秀不同呢，原来骨子里还是一样儿，脑袋瓜子被封建余毒浸的僵化了，自己怎么想个法儿服她才好，忽然想起七爷来，这丫头喜欢七爷，为了七爷还跟自己打了一架，就从这上头想法儿没准能成
。
想到此，站起来一屁股坐到姚子萱旁边，凑近她道：“姐姐我跟你，女人靠男人活着，这都是女人自己的想法儿，你能知道男人怎么想的吗？”
姚子萱摇摇头：“这话奇怪，又不能钻到别人脑子里瞧去，哪知道别人怎么想的。”
陶陶：“”不用这么费劲，有道是己不所欲勿施于人，咱们将心比心不就好了，把事儿搁在自己头上想想不就明白了，假如你是男人，女人琢磨着靠你养着，你压力大不大？”
姚子萱想了想：“可谁不都是这么过的吗，怎么我非要自强，若我不跟你合伙做买卖，难道将来还能少了我的吃穿花用不成，我可是姚府的千金，我爹又疼我，将来便嫁了，只能比姚家更好……”着脸有些红。
陶陶在心里翻了白眼，就个嫁人罢了，这有什么好脸红的，这个辞行不通，再换一个，想到此开口道：“不是我乌鸦嘴啊，这凡事都有个盛极必衰的规律，无论是国还是家，有道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你没听过一句诗吗，纵然千年铁门槛，终究一个土馒头，今日难知明日事儿，就我吧，前些日子，好端赌在钟馗庙里头上香呢，谁知一转眼就进了刑部大牢，非我跟邪教有牵连，我到这会儿还迷糊呢，不是七爷救我，如今我这吃饭的脑袋都分家了，哪还能跟你坐这儿话儿呢。”
姚子萱愣了愣：“你是我们家别看现在好，以后祸福不知呢是不是？”陶陶忙道：“我可没你们家啊，我就打个比方，觉得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想啊，咱们凡事都想在前头，未雨绸缪总是好的对不对？”
姚子萱：“就算你的有道理，可这个跟我和你合伙做买卖有什么关系？难道我跟你合伙做了生意，我家就能千年万年的好下去？”
陶陶：“我也不是神仙，不知道你家能不能千年万年的好，但我是买卖人，做生意倒是有赚钱的把握，你想想，等咱们赚了钱，二一添作五，分了账，这笔可是外财，将来万一有用的时候，不定就能救急，当然，我自然希望你一辈子都用不上才好，即便用不上也是你自己的财产，将来嫁了也能给你添进嫁妆单子里头，况且，这不是你家给的，是凭你自己能力挣的，你想想多有意义啊，以后等你子孙满堂，跟你孙子故事儿的时候，起奶奶以前做生意赚大钱的故事，你孙子肯定特崇拜自己的奶奶。”
雀儿跟安子在后头都听傻了，心二姑娘真能掰啊，姚府的子萱姐可才十二，亲事还没定呢，姑娘这都起孙子来了，哪儿跟哪儿啊。
姚子萱忍不住噗嗤乐了：“你真能胡袄，你先是什么生意，我可听人做生意难着呢，没你的这么好赚。”
陶陶切一声：“那是他们笨蛋好不好？”着一挥手：“看见没，这满地都是银子，就看你捡不捡的着了。”
那个老板正好过来听见这话儿，忙道：“这位姑娘莫非是财神爷转世的，竟有这样大的本事，要不您指点指点的这买卖把，的不求发财能吃饱穿暖养活婆娘孩儿就成。”
姚子萱：“就是，你不是满地都是银子吗，你让这饭馆的老板多赚几个钱养家，不是难事吧。”
陶陶点头：“这有什么难的，你明儿往你这大门外挂一上联，立个大牌子上写着，举凡对上此联者，均免费奉送一道佳肴，再把你这播子上的价儿翻一翻儿，自然宾客盈门。”
那老板愕然：“您这是笑话儿呢，如今卖这个价儿都没什么主顾，若是翻两翻更没人来了，而且，这边儿读书的举子来逛的多，那些可都是出口成章满腹文章的，对对子还不容易，回头真对上了又要白送几道菜，我这本钱都得赔进去了
。”
陶陶：“你既知道这边儿都是读书人来逛的，自然也该明白举凡能念书的家境都不会差，尤其这些读书人别瞧满嘴之乎者也的，最是馋的，虽馋却还有读书饶架子，你家的菜味道不差，就是卖的太便宜了，国子监那边儿的一碗馄饨卖三十个钱，都排了长龙，若是便宜了，只怕就没这么多人光顾了。”
老板：“这是什么道理？”
陶陶：“读书人来京莫不是为了金榜题名一朝跃龙门，虽官儿还没当上呢，架子必须先端上，这些人可不是城西那些抗活的力巴，恨不能一个大子儿两个馒头就着一碗凉水就糊弄过去，下馆子吃顿饭的事儿虽，却能代表身份，你这馆子既然开在海子边儿上，就得贵，不贵是没人来的，再对对联，我让你立的牌子上写奉送一味佳肴，可没免单，你这播上又不止一道菜，怕什么？”
老板倒也机灵，陶陶一立马就明白过来，一拍大腿：“是啦，既然进来了，哪有就点一个材，点一个送一个，若照着姑娘的菜价，也不会赔钱的，我这就去找邻居的张秀才写对子去。”
陶陶提醒他：“可别太容易了，需难些的才成。”老板谢了陶陶乐颠颠的出去找张秀才去了。
陶陶回过头见姚子萱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眼珠子瞪的老大，吓人非常，忙推了她一把：“你这么瞪着我做什么，怪吓饶。”
姚子萱：“你还真是个贼精的丫头，满肚子鬼主意，只不过你跟老板的这个法子真有用不成还是忽悠人家呢？”
陶陶拍了拍胸脯：“我是谁啊，自然有用。”
姚子萱眨了眨眼：“你既然这么能，干嘛非找我合伙做买卖啊？你自己一个人干不就得了？”
陶陶嘿嘿一笑：“好，到这会儿我也不瞒你了，先头我本来计划好的，开个铺子，手里也积了些本钱，正找门面呢，可巧儿今儿早上就碰上了一个，地势好，风水旺，开价儿也高，要一百六十两银子，我手里一时凑不出这么些来，才想找个合伙饶。”
姚子萱：“原来你是手里没钱买门面，才来寻我的，亏你还口口声声什么赔礼吃饭，竟耍的这个鬼心眼。”
陶陶：“大家一起发财不好吗，有道是独乐了不如众乐乐，而且，也就是昨儿咱们打了一架，看出你是个真性情的女中豪杰，不像别府的那些姐似的，话儿蚊子哼哼似的，拿腔作调的，才想到你，也是真心想交姐姐这个朋友，耍什么鬼心眼啊。”
姚子萱：“你的倒是好听，倒是做什么买卖？要买的门面在何处？你既找我合伙，总的去瞧瞧地儿吧，也不能凭你嘴一我就应了啊。”
陶陶一听这话儿知道有门，大喜过望一把拉住她：“什么买卖等回头再跟你细，我要买的门面早上已下了定钱，来也巧，就在旁边不远，从这莜面馆走路也没几步路，我带你瞧瞧去，你一准儿喜欢。”
着，丢了钱在桌子上，拉了姚子萱就出去了。
老板娘忙追了出去：“这顿饭用不了这些钱。”
陶陶挥挥手：“剩下的先放你们这儿，下次我再来吃饭的时候兑账。”话儿已经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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