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震。
我知道,她是无辜的。
她的酒楼,也是无辜的。
但江湖就是这样,任何人、任何事物都可能会成为江湖争斗的牺牲品。
就像战争。
大战、战。
家园被毁,生灵涂炭。
这些,都是无可避免的。
我走过去,将阿彪刚才撸来的钱从口袋里抓出来一些。
同时将自己撸胖云飞那仨货的钱,一凑。
有个一万多现金的样子。
再加上几个手机、两条金链子。
我把这些东西往柜台上一放,冲老板娘道:“大姐,这些是赔给你的,应该够了吧?不够的话,你吱一声。”
老板娘赶快摇了摇头:“不要,我……我不要。”
我赶快道:“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老板娘扭头看了一眼阿彪。
很显然,有阿彪在场,我这话的很没有服力。
阿彪这货这相貌,这气质,还有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丝好饶影子。
“大爷的,看我干嘛?”
“操,老子想起来了!我以前来过你这儿吃饭,我记得你好像有个女儿是吧?”
“上学?对,穿的是特么的……紫苑学的校服。”
“还别,你女儿背那奥特曼书包,挺好看。”
“你这开酒楼的,整这么忙。”
“嘿嘿,要不然,你要没空,我帮你接女儿放学啊?”
“反正我整闲着蛋疼。”
“除了砍人,没别的事儿干……”
阿彪皮笑肉不笑地道。
整张脸都没有表情,只有一张大嘴在话。
任谁见了,都会觉得心里发毛,发怵。
关键是他又来这一套。
我皱了一下眉头,真想过去踹他一脚。
你上次为替我出头,用同等方式吓唬宋新豹,那倒也无可厚非。
但人家这里可是正经的生意人,你吓唬人家干嘛?
还接人家女儿放学,靠!
当然,阿彪这番话,有两层意思。
一是向酒楼老板娘传递一个信号:能赔给你一些损失就不错了,别特么的狮子大张口。
二是向她发出警告:别报警。
江湖人就喜欢这样。
尤其是像阿彪这样的江湖老鸟。
喜欢用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告诉别人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
虽然不太厚道。
但是吧,还往往最有效果。
“阿彪,够了!你丫的有完没完?”
“就不能学学人家赵龙!”
“我告诉你,今这场局,赵龙居首功!你丫的拉稀了,是人家给你擦的屁股!”
这时候,一直在滑手机的琛哥,突然发了话。
然后他转身走到那酒楼老板娘面前。
沉默三秒,歉意地一笑。
甚至还微微地前倾了一下身体,鞠了个躬。
“这些赔偿,你们拿着。”
“把你们店里的损失,弥补弥补。”
“我们跟人起梁子,也不想祸及你家饭店,但那帮盲流子,他们得寸进尺!”
“有我在!我决不允许,这帮孙贼污了回龙观的水,污了回龙观的!”
“你们清算一下,看看赔偿还差多少。”
“不够的话,过去找我。”
“众泰安保,叶琛。”
琛哥再冲这老板娘轻轻一点头,然后便朝我们挥了挥手。
示意我们,可以走了。
那老板娘顿时一阵芳容大变。
她看看琛哥,再看看我,表情震惊、诧异且不敢置信。
“他……他就是琛哥?”
老板娘支吾着,朝我问了一句。
我冲她点零头。
但没话。
很显然,她也听过琛哥的大名。
这硕大的回龙观,硕大的昌平,乃至硕大的燕京!
尤其是那些早些年玩江湖的。
乃至各行各业的人。
谁不识叶琛?
但琛哥作为一代江湖大佬,他做人做事有自己的原则。
他从不恃强欺弱,能少一事则少一事。
而且他也很遵守这江湖上的规矩。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但你若惹急我,丫的,我弄不死你!
这就是琛哥。
他不抽烟,不酗酒,不好色,不烫头。
四十五六了仍旧是一副平头发型,干练,爽朗,看起来像30多岁。
堪称是江湖一代豪侠。
或许也正因如此,我才认定他是我一生的大哥。
好大哥!
回到基地。
琛哥把我和阿彪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他将今日之事总结一番。
批评了阿彪一顿。
表扬我一番。
然后琛哥给我们每人拿了两万块钱,让我们打点兄弟们。
我直接又匀给了彪哥一万。
理由是,我一共才召来了七八个人。
就是胖、地包、大地雷他们,我清河的那帮手下。
而且这些人也都是众泰的员工。
维护公司利益,是他们份内职责。
但阿彪叫来的那些人,都是从外面混的江湖老油条,打点那些人更费钱。
阿彪握着我的手,激动的不校
这丫的别看面上凶,可特么会煽情了。
那厚嘴唇一抽抽,那表情一挤扭,跟特么想以身相许似的。
我可受不了。
“阿彪,你瞧见没有?”
“人家赵龙,这就是格局!”
“尤其是饭店那会儿,丫的,我都没想到这事儿有幕后。”
“让赵龙给挖出来了!”
“刘光武,刘光武……唉,那真是条狼!”
“狼心狗肺!换我当年那脾气,不把他干进IcU,怎能罢休?”
琛哥着着,再次提到了刘光武。
一阵咬牙切齿。
显然他对刘光武的失望与痛恨,已经到了桃花潭水深千尺的地步。
或许琛哥本意就是想暗示我和阿彪,干废刘光武!
大佬行事,往往不直接跟你。
就看底下人会不会看眼色了。
“琛哥,刘光武的事交给我和阿彪。”
“我俩保证把这事儿弄利索。”
“对了琛哥,你怀里揣那铁家伙,能不能让我看看?”
“我这都好久没摸了,有些怀念。”
我可能也是受到琛哥褒奖后,有些飘了。
竟然朝他提出这样一个请求。
但这绝对是我最内心真实的想法,及渴望。
五年军旅,与枪为伴。
步枪、手枪。
甚至还有那挺不太常用,但打起子弹最很过瘾的81—1式机枪。
当过兵的,都对枪有着一种最为特殊的感情。
有时爱它,有时恨它。
我现在仍能将自己的枪号,背的滚瓜滥熟,虽然号很长。
当时练枪时,尤其是练端枪时,你会觉得胳膊很累,很无聊,甚至是烦的要命,恨不得把枪扔了。
还要翻来覆去地练这动作那动作,整齐划一。
每至少还要来一回,擦枪、验枪。
打靶前那几,擦枪更费劲,更严格,有时擦俩时都被勒令重擦,领导还吓唬我们,枪管里要是有一颗微尘,就容易炸膛。
吓的我们打靶时浑身哆嗦。
当了老兵后,我就不信这些歪理邪了。
炸尼玛膛?哪这么容易就炸膛?
当然,打完靶后就更费劲了,重复上油、擦枪,N次验枪,弄的浑身是油。
白了,咱身上自带的那枪,都从来没这么细心保养过。
人家也没这么娇气,你十洗一回也坏不了。
你们倒好,得擦,得验。
真的是烦透了。
有时候,真想把它们卖给收废品的大爷,从此别再来烦我。
但当有一,你退役了。
它们真的离开了你。
甚至是,永远、永远地离开了你。
你这辈子再也摸不到它了……
不光是摸不到它。
连它的同伴,你恐怕都没机会摸到了。
那种感觉,真的很酸楚的。
就像那首歌里唱的:总是在失去以后,才想再拥有,如果时光能够再倒流……
所以,现在终于有了一个摸枪的机会。
我就有些忍不住了,厚颜无耻地跟琛哥提了提。
没想到那阿彪也饶有兴趣。
“琛哥,我也想摸摸。”
“我以前就摸过猎枪,这真家伙我还真没碰过。”
“嘿嘿……”
阿彪呲着厚嘴唇也是一脸期待。
琛哥打量我一眼,又看了阿彪一眼,表情很古怪。
“这东西,跟老婆一样。”
“能让别人瞎摸啊?”
他半开玩笑地着,伸手朝怀里摸了摸。
“不会是呲水枪吧,琛哥?”我神乎其神地来了一句。
这话刚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完了完了!
我咋又口无遮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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