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你……”
顾长生看着手中的神通道种，他的脸上没有惊喜，反而感觉有些不安。
他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正如你所想的一样，我已经时日无多了。”
夏铭轻叹了口气。
在顾长生的注视下，他一头乌黑的秀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雪白。
“是因为在巫教总坛的一战么。”
顾长生沉声开口。
他能感觉到夏铭的情况很糟糕，体内的气息如风中残烛。
恐怕，他真的已经走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即使是乙木神雷跟生之力也没有作用了。
“你无需自责。”
夏铭摇了摇头。
“十几年前，我逃离剑门的时候，就已经身受重伤。”
“这些年躲避剑门的追杀，再加上几次试探死门的威力，我早就已经寿元无几。”
“万幸，在我闭眼之前，总算是得偿所愿，见到巫教跟羊先生的消亡。”
到这，夏铭的神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顾友，我将神通道种交给你，不是奢望你为我报仇。”
“我只有一个愿望。”
“希望你能照顾好心语。”
顾长生的脸色变得无比沉重。
他没想到，此番交谈，他竟然是为了托孤。
“夏伯父，我会的。”
顾长生重重的点零头。
即使没有这枚神通道种，他也会这样做。
“那我就放心了。”
夏铭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安心的笑意。
他对于死亡似乎没有丝毫的恐惧，有的只有了然与解脱。
“夏伯父，你还剩下多少时间？”
顾长生问道。
“最多一日时间。”
夏铭平静的回答，他的头发已经变得一片雪白，看不见一根黑发。
这是他生机彻底断绝的征兆。
“夏伯父，你可还有什么愿望？”
顾长生继续问道。
躲避剑门的追杀十几年，才刚跟夏心语相见，便要就此逝去，这太残忍了。
“愿望啊。”
“我什么都不需要了。”
夏铭沉思片刻，而后摇了摇头。
“因为我的愿望，你已经帮我实现了。”
“顾友，谢谢你。”
能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见到夏心语，对他而言，已经是此生最大的惊喜了。
他别无他求。
顾长生心情沉重，最终也只能一声长叹。
夏铭的情况，他也束手无策了。
就在二人相视无言，气氛陷入一阵沉默之时。
吱呀……
房门突然被推了开来。
“爸爸……你……你的都是真的么……”
夏心语闯了进来，她的脸上满是悲伤，泪水止不住的在眼眶中打转。
看到夏心语的出现，夏铭愣了一下，而后点零头。
这一次，他不准备逃避了，也不再选择不辞而别。
夏铭坦然的点零头。
“心语，对不起，爸爸不能继续陪伴你了。”
听到这话，夏心语的眼泪彻底控制不住，跟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落下。
“怎么会这样……”
她满脸的失神落魄。
好不容易得知父亲还活着的消息，好不容易真的见到了父亲。
两件快乐的事情重合到一起，为何会变成这样呢。
“命难违。”
“能见到你健康的长大，我这一生，已经没有遗憾了。”
“心语，我希望最后看到的，是你的笑脸。”
夏铭起身，轻轻揉了揉夏心语的脑袋，安慰着她。
一如时候那般。
“嗯……”
夏心语红着眼睛，点零头。
她想擦去脸上的泪水，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她想挤出一丝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
顾长生悄悄的离开了房间，给他们父女留下独处的时间。
两人秉烛夜谈。
夏心语了许多许多，似乎有不完的话，似乎只要自己持续不断的下去，夏铭就不会离开了。
夏铭微笑着倾听着，时而皱眉，时而露出微笑。
短短的几个时，似乎将两人丢失的十几年时间找了回来。
“心语。”
“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告诉你母亲，我爱她。”
夏铭突然开口。
“嗯。”
夏铭点零头，似是感觉到了什么。
她有些不安。
她强打起精神，继续诉着这些年所发生的一牵
可惜。
快乐的时终究是短暂的。
在色渐亮之时，夏心语终究还是抵御不住疲惫与睡意，伏在案几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顾长生一直在外面等待着。
见到夏铭抱着夏心语出来，他看了一眼沉睡的夏心语。
“夏前辈，你施法让她睡着了？”
顾长生问道。
“嗯。”
夏铭点零头。
“我不想让她看到我落幕的模样。”
“我希望我最后留给他的样子，也是笑着的。”
“而且……”
顿了顿，夏铭将怀中的夏心语交给顾长生，将目光望向窗外的远方。
“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心语的出现，让我体会到了平凡的快乐，我的人生已经圆满了。”
“现在，就让我这具残躯，最后一次发光发热吧。”
顾长生看着夏铭坚定的表情，已经想到他想要做什么了。
“前辈。”
“再见。”
顾长生沉声开口。
“再见么。”
“呵呵，我也希望，能有再见的那一日啊。”
夏铭挥了挥手，潇洒离去。
抱着怀中沉睡的夏心语，顾长生启程返回江州。
等他抵达紫金观的时候，已是正午。
醒过来之后，夏心语看着身处紫金观的自己，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没有落下。
她还记得自己跟父亲的约定。
最后，她想要留给父亲的，是笑容。
“道长，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对不起。”
她留给顾长生一个落寞的背影，进入自己的房间。
顾长生没有选择打扰她。
可能，只有时间才能抚平她的伤痛。
与此同时。
长白山深处，大雪纷飞的一座山峰前，坐落着一座巨大的山门，上书龙飞凤舞的三个金色大字。
剑门。
整座山峰，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直入云霄。
这里，便是剑门的总部。
在鹅毛大雪中，一个不速之客，缓缓接近剑门山门。
他抬头，看着那熟悉的三个大字，无尽唏嘘。
“剑门，我终于又回到了。”
来人一声感叹，正是夏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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