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谦的脸色相对平静。
蔡恒却惊呆了。
他看向那肥壮的妇女，“不是，你们这收费还有这样的？不同的人，不同车，收费都不一样的？而且，我们就从这路过一下，就要收费一百多？车收费就算了，人也要单独收费？高速公路都没有这种奇葩的规定啊！”
“奇葩？”
肥壮妇女一脸不耐烦，“嫌奇葩，你可以不走啊，我又没有求着你过来！”
正着，后面又有着一辆车过来了。
看样子是青石村的车，隔着一段距离，就按了一下喇叭。
肥壮妇女立刻扯着嗓子对郑谦和蔡恒道，“你们俩到底进不进去啊？不进去就赶紧滚蛋，别挡着路！”
蔡恒气不过，但郑谦却按住了他。
他从钱包里面摸出来一张一百，一张五十的，递了过去。
“不好意思， 我手机在车里，没办法扫码，这样，我给你现金吧！”
肥壮妇女立刻收了过来。
“你们这交了钱，有发票吗？”郑谦问道。
“那没有！”肥壮妇女一边在包里面找零钱，一边头也不抬的道。
郑谦佯装为难道，“其实啊，我们过来是公司派来考察的，你们这没发票，我们回去不好报销啊！”
“那简单！”
旁边的一个妇女开口，从包里面取出一张收据单，唰唰写了起来。
过路费110元。
然后塞在了郑谦的手里。
“拿去吧！”
郑谦哭笑不得，“你这……我拿回去公司也不认啊！”
“那就跟我们没关系了！”
肥壮妇女塞过来三十块钱，不耐烦的抽走竹竿，催促道，“赶紧走吧！”
郑谦低头看去，“你这钱不对啊！”
“怎么？你们跟我们磨叽这么久，浪费了我们这么多的口水，收你十块钱的水钱，你还不乐意了？”
肥壮妇女一脸凶悍，手里的竹竿挥动，“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走，那我可拦住了！”
郑谦无奈的笑了笑，招呼蔡恒上车。
蔡恒气得牙根痒痒，一上车，他就低声道，“郑区长，这青石村怎么这样啊？跟土匪村一样，还要收过路费的……”
郑谦没吭声，只是示意蔡恒继续往里面开。
他这次下来，就是发现问题的。
不怕问题恶劣，怕就怕看不到问题！
在郑谦的车子通过之后，他后面的那辆车子也很快就过去了，压根就没收费！
“郑总，我们接下来去哪儿？”蔡恒问道。
郑谦略一顿，“去庆昌工业园！”
这个庆昌工业园，就是从青石村的集体地里面划分出来修建的工业园区，整个青石村的工厂，全都在里面。
蔡恒点头，一路过去。
不过，快到的时候，郑谦却忽然闻到了一股臭味。
“蔡，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郑谦问道。
蔡恒一顿，将车窗继续往下按。
然后吸了一口气，“闻到了，一股很刺鼻的臭味……”
郑谦的透过车窗，看向外面，还有不少的民房，都是有人居住的。
而更多的地方，却是光秃秃的，十分荒凉。
这跟郑谦见到的资料上的青石村，完全不一样。
“蔡，前面快到青石河了吧？待会儿停下车！”郑谦忽然道。
“好的！”
青石河是沧江的一段支流，穿过安城镇好几个村。
在安城镇没有大力发展工业之前，青石河是农田灌溉的重要河流。
不过，近些年，因为工业的发展，很多的田地都被征收去修建了工业园，发展工厂了。
而这青石河的灌溉的重要性，则是慢慢降低了不少。
很快。
郑谦的车子，就停在了青石大桥上。
他走下车子，一阵风吹来，空气里面弥漫的刺鼻酸臭味道，似乎更浓了，让他都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蔡恒也下车了，他忽然指着下面的河道，“郑区长，你快看！”
郑谦低头看去。
这才发现。
哪里还有什么青石河啊。
不过是一条水体发臭发黑的污水沟而已！
河道两边，更是寸草不生，光秃秃的，石头遍地。
更古怪的是。
那些石头，竟然都是黑色的！
“郑总，这青石村的环保工作未免也太……”蔡恒忍不住开口起来。
郑谦这会儿也总算是明白了原本那些刺鼻的气味，是从哪里来的了！
“走，我们下去河边看看！”
郑谦走在前面，顺着桥边的堤岸，走了下去。
一到桥下，那种刺鼻的味道，更浓了数十倍，冲的人头晕！
蔡恒捂着鼻子。
郑谦却面不改色走到了河边。
离得近了，他这才发现。
原来河道里面的那些石头，压根就不是黑色的。
只是因为在黑色发臭的河水之中浸泡久了，上面覆盖了一层黑色的东西，才显得如茨！
“郑总，这青石河里面，别鱼虾了，连水草都没有一根，这污染……太严重了！”蔡恒道。
郑谦的脸色有些凝重和难看。
眼前的这一幕，印证了他的猜想啊。
安城镇大力发展经济的同时，必定会牺牲一些其他的利益。
眼前如此程度的污染，便是证据！
“蔡，你去车上，拿喝剩下的矿泉水瓶子过来，我们要装一瓶水回去！”郑谦道。
“啊……好！”
蔡恒动作麻利，很快就取来了空瓶子，装了一瓶水。
郑谦的眉头皱起，脸色也十分凝重。
在没有下来考察之前，他就猜到可能会遇到类似的问题。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情况竟是会如此严重！
好好的一条青石河，竟然被毁成了这般寸草不生的模样！
就在郑谦跟蔡恒回到车上，准备离开的时候。
忽然路边，出现了一个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满脸着急的敲着车窗。
“你们能不能带我一程？我家孩子发烧了，我要去前面的诊所！”
郑谦帮忙拉开车门，“当然可以，你上车吧！”
“谢谢！”
中年妇女感激的开口，抱着孩子坐了进去。
郑谦这才看到。
中年妇女怀里抱着一个约莫一岁多的女孩，皮肤蜡黄，身体十分瘦弱，胳膊和腿，几乎全是皮包骨的那种。
可唯独肚子鼓囊囊的，显得十分的古怪和不协调。
在中年妇女坐进车里的时候，女孩身上的衣服被拉起，郑谦还看到了女孩鼓胀的肚皮上密密麻麻的青筋。
身为医者的直觉告诉郑谦，这孩子的病情，恐怕并不简单啊。
郑谦装作搭话的样子，“大姐，你家孩子多大了啊？”
中年妇女对郑谦愿意载她一程，也是心怀感激，所以也没有隐瞒，顺着了起来。
“一岁刚过一个月，前些妞妞晚上就不睡觉，整夜的哭，去医院看了，是肠胀气，开了药，可是吃了不管用，妞妞都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有大便了……”
郑谦装作上去抚摸的样子，手指却悄悄的扣在了妞妞的手腕上把脉。
也就在这时。
正好好行驶的车子。
忽然被一辆从后方冲来的皮卡给强行截停，蔡恒只得急忙刹车靠边。
几名身材高大，满脸凶狠的壮汉下车，用力的拍着郑谦他们的车子的引擎，发出哐当的声响。
同时嘴里大喊道，“你们刚刚是不是在青石大桥那边装了一瓶水？你们是干什么的？是不是暗访的记者？”
“我告诉你们，赶紧下车，把水交出来，还有你们的身份证统统拿出来，不然，你们是离不开青石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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