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什么？”
“滑头鬼，你究竟在做什么？！”
哀嚎、质问、求饶。
声声不绝于耳。
但滑头鬼却似乎将这当成了美妙的音乐。
脸上甚至浮现出陶醉的神色。
那束红色的光同样也在“眷顾”着他。
正如其他超凡者高层一样。
滑头鬼也能感受到自己正在像一支蜡烛般缓慢融化的痛苦。
而与其他人不同的是。
他内心的满足，盖过了肉体上的折磨。
由此，便能理解。
他当初为何会与山上伢子产生那样的误会了。
虽然信奉的“神明”不同。
但那种发自骨血的狂热。
真可谓是……“志不同而道合”。
“安静点吧，为皇陛下献上我们的全部。
难道不是应有之义吗？”
也许是被惨叫声所烦。
滑头鬼终于开口。
但一张嘴，便是那腐臭不堪的忠君理论。
老实，都这个年代了。
他平日里将这些话挂在嘴边。
别人还当他是扯虎皮拉大旗。
仅仅只是一种政治上的话术而已。
不然，也不会有传言他是“当代幕府将军”。
但谁能想到。
这老子还真特么是“知行合一”啊！
“滑头鬼，你难道不怕死吗？
你难道不恨吗？
既然你如此忠心于皇，为何你也落得如此下场？
快停手啊混蛋！”
慈诛心之言，对一般人来可能会有效果。
但在滑头鬼这种家伙身上。
只能是毫无作用。
“其一，皇就是皇。
尊贵如祂乃是临世之神。
我等凡人，只需奉献即可，又何须考虑自我得失？
尔等匹夫，想必也无法理解我等忠君之士崇高的理念。
其二，呵呵呵。
停手？
从一开始，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啊。
诸君，停止哀嚎吧。
请尔等满怀憧憬和自豪。
与我一同添作伟岸神明之火下微不足道的柴薪。
此即为我等的荣耀！
此即，登临高之阶！”
随着他越发狂热的宣讲。
光柱内，倒霉鬼们逐渐支撑不住了。
先是实力最弱的那批人完全被溶解。
一道道模模糊糊的灵体飘摇而上。
在巨大的血红光柱内，化作“石砖”，铺就为邻一段阶梯。
紧跟着，场中的咒骂声迅速衰弱下去。
不仅仅因为人少了许多。
更因为，尚且活着的，也已经没有了话的余力。
血肉被细密地分解为最微的颗粒。
飘扬而起。
融入到这光柱之中，使其威势更为强大。
一道又一道充满着贪婪、愤怒，以及无尽怨念的高质量灵魂。
不断填补着那道诡异的登之阶。
而与此同时。
大苹果山之下。
一个恐怖的存在也在缓缓现身。
骇饶气势逐渐逼近。
等到那灵魂阶梯几乎快要够到顶的“异界”之时。
这可怕的怪物也已经完全现出了真身。
滑头鬼看着这只。
被他们当作敌人警惕了很久的八岐大蛇。
心中不由得愈发自豪。
“不愧是皇陛下，慈器量……”
他的感慨还没有完。
便已经同他那些“同伴”一样。
完全溶解消散在了光柱里。
一道格外耀眼，却又散发着微微黑气的灵体。
从那已经溶解掉的躯壳中脱出。
这道特殊的灵魂，飘摇而上。
落在了整条阶梯的顶端。
扭曲，变形，重组。
化作了一扇极为特殊的“国之门”。
门上镌刻着橄榄枝和星月的图案。
无尽光耀从门的背后透出。
似乎象征着，其后乃是国。
就在这时。
一只长着鳞片的胖手从门后探了出来。
它向着台阶下的八岐大蛇勾了勾手指。
后者，便缓缓踏上了这由罪恶灵体构成的“国台阶”。
也许滑头鬼已经在化作国之门时，便已经彻底消失。
他最好如此。
因为，那从门的背后传出的祷告语。
可能会彻底击碎他的信仰。
让他意识到，自己的一生究竟有多可笑。
“我们在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上……”
“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
“阿门。”
……
感受着体内愈发强大的力量。
皇，满心欢喜。
就连那番赞叹，都不由得多出了几分诚恳。
通过那扇好似虚无的门扉。
他却实打实地感受到了自己正在变得“完整”。
倒不是他有着怎样的缺陷。
而是，来自于八岐大蛇之力，对自己之独一无二的渴望。
怎么呢？
在此之前。
他尚且无法理解这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其脑海中的概念，也只影成神”活着“变得更强”。
窃取到现实世界大蛇之力后。
他真的以为。
这，就是所谓的神。
但现在，他悟了。
邪神，和真正的神。
是不一样的。
正如现在的他，和不久之后的他之间的区别。
更加强大？
不，是更加完整才对。
“神，具有唯一性！”
狂热的想法突兀地闪现在皇脑海郑
并变得不可磨灭。
前一刻，他还在歌颂着“父”的伟大。
下一秒，他便已经在思考。
自己是否能够取而代之。
“有什么意外吗？”
汤姆的声音不合时邑在他身边响起。
谁都清楚。
在这种时候来到这里。
美其名曰协作。
实则，不过是合理的监视罢了。
“祷告怎么停下了？是计划出现意外了吗？”
汤姆语气恳切，追加询问。
显得格外真诚。
就像是他当真在关心自己的同胞一样。
皇瞟了一眼，挂在他脖子上那散发着微微光芒的十字配饰。
语气平淡地答道：
“没有，只是被震撼到了。
话。
汤姆，你有没有想过。
那个游戏，是对现实世界的补完呢？
真是很奇妙啊。”
汤姆无奈地摇了摇头。
鉴于这个东方皈依者同胞身份的特殊。
他的确时常提出一些……特别的观点。
按照他们民间的话来。
大概叫做中二吧。
总之，汤姆已经习惯了对方的胡言乱语。
“好吧，专心一些。
这些问题，等你成神后，可以随意跟哲学部的人慢慢讨论。
或者干脆亲自去动手印证你的想法。
你懂的。
成神后，你和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不是吗？
当然了，一切，都得建立在你能顺利达成目标的前提下。
现在，可以继续祷告了吗？”
利诱、威胁。
毫无破绽的一番经典言论。
但如今听来，却是如此可笑。
皇在内心讥讽着汤姆的无知。
但表面上，却并没有立刻表露出来。
他依旧恭敬地低下头颅。
口中念诵起那被他嗤之以鼻的祷告词。
门的那一边。
游戏世界的大蛇已经越来越近。
……
那么要阻止他们吗？
无相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剧目中，总得有一个看上去超出规格的反派角色。
才能显得这场戏不那么枯燥乏味。
尤其，这大概还是一出“超级英雄”剧。
那么无相对自己的定义是什么呢？
超级英雄？
不不不，他其实更愿意将自己当成反派来着。
真要英雄。
在这场戏中，就算是鱼头怪那只咸鱼。
看上去都比他更像是“英雄”。
非要的话……
无相对他来到现实后观看过的一部电影十分欣赏。
那是一部暴力血浆惊悚片，其中充斥着无法过审的镜头。
电影中的那个反派。
从一开始就安静地在被困的主角面前躺尸。
直到结尾，这具“尸体”从地上起身。
他拉上了卷闸门。
留下一句——“游戏结束”。
便宣告了主角的命运。
无相很是欣赏这样的反派。
他无比认同这样的角色定位。
并决定身体力行地实践。
皇……我们还是称呼他为大蛇吧。
大蛇或许有着他自己的心思。
借鸡生蛋，野心勃勃。
现在借着那个组织的帮助。
俨然就快要达成他此前人生中的最高野望。
并因此而催生出更大的野心。
但无论怎么，还是那句话——
他当初就不该出现在无相面前。
也许他有着这样或那样的计划。
可能他就是为了从无相这里得到些什么。
事实上，他的确得到了许多。
琉璃龙脉、大蛇之力，乃至于那些“菌丝”。
但有一个道理他可能这辈子没有机会领悟了——
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那么，该是支付利息的时候了。”
无相淡淡地吐出这样一句自言自语。
而在大苹果山。
大蛇已经指尖相触。
力量在增强。
权柄随之显现。
名为【八岐大蛇】的神话之力，具现化为现实中存在的真实。
游戏和现实的界限被打破。
大地崩裂，空颤抖。
时间和空间被短暂的扭曲。
忤逆道的媾和，亵渎了两个世界原本该有的全部法则。
游戏世界的罚还没降下，便在现实世界的影响下消弭。
而现实世界的物理学边界。
也在游戏世界法则的干扰下成为了一片黑洞。
当然了，这里的黑洞仅仅只是形容词而已。
总之。
什么叫做塌地陷？
什么叫做世界末日？
在这一瞬间，有了具体的表达。
“干得不错，那么……
崩！”
无相嘴角露出阴险的笑容。
借着这绝佳的时机。
一举完成了他最大的构思。
游戏世界内。
那无限逼近的顶“异界”。
终于，砸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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