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无岁月,弹指覆云烟。
转眼间,距离梁言渡劫已经过去了整整三百年!
三百个春夏秋冬,多少门派兴衰?多少骄沉浮?不完的英雄事,道不尽的仙途险……
东韵灵州,长生界边境。
一座黄沙城屹立在漫风沙之郑
此城名为“拾荒城”,地处偏远,灵脉稀薄,根本就不是一个修炼的去处。
但城内人气却不低,南来北往的修士都在这里落脚,原因无他,只因此城是最靠近“荒古遗迹”的修士之城。
却东韵灵州共有七大区域,分别是:灵霄域,苍梧境,星瀚海,长生界,玄冰原,幽溟渊,以及荒古遗迹。
前面五个区域都是物华宝、人杰地灵之处,各大宗门传道立教,香火鼎盛。
幽冥渊原本也灵气充沛,只因数万年前“祸世虚境”的出现,才变成了如今的废墟。
至于“荒古遗迹”,则是真正的荒废之地,从来没有哪个宗门选择在这里立宗。
因为……这里是上古修士的古战场!
当年那一战究竟有多么惨烈,至今已无从得知,唯一知道的是,荒古遗迹内灵脉断绝,并且永远不可能诞生新的灵脉。
就是这样一片废墟,到今,已经成了散修们寻宝的地方。
其实,在过去的漫长岁月中,里面有价值的宝物和机缘早就被各大宗门瓜分完毕,就算有漏网之鱼,也都是些看不上的破烂货。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许多心存侥幸之辈,从四面八方赶来这里,想要寻找一份属于自己的机缘。
拾荒城便是因此而存在,也因此而得名。
它为那些去荒古遗迹探索的修士们提供了一个落脚点,在这里可以招募队友,互通有无,甚至是偶尔的寻欢作乐……
如果城内有什么值得一去的地方,那必须是“醉仙楼”。
这里提供一种灵酒,名为“醉生梦死”,不知多少人贪恋此酒,在酒楼中数月不出……
这一日,酒楼中人来人往,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来咯!前辈您要的‘醉生梦死’!”
“啪!”
青玉酒壶不偏不倚落在黄杨木桌上,麻衣短打的少年伙计单脚踩着长凳,袖口挽到手肘,露出臂上一道蜿蜒的蜈蚣疤。
“这位前辈,您可算来对时辰了!”
他指尖在壶身轻叩三下,壶嘴飘出的酒气居然化作妖媚的灵狐虚影,绕着酒客打了个旋儿。
“昨夜子时刚启的百年冰魄坛,这第一缕酒气最是能助长修为……”
话音未落,角落传来嗤笑:“阿满你这猢狲,上回还酒气能助人顿悟,害得老道在房梁上倒挂了三!”
“哈哈哈!”
一时间,满堂哄笑。
少年却浑不在意地甩了甩额前碎发:“那是因为前辈的酒性太差了!喝之前好了三坛不醉,结果一杯就倒,哪里能品出咱这仙酒的奥妙?”
又惹得满堂哄笑。
这里和别处不大一样,来到拾荒城的大都是筑基期散修,资质平平,上升无门,才不远万里来此寻找机缘。
所以,酒楼中大都是些失意之人,都没什么架子,哪怕这店二只是个炼气期的晚辈,众人也由得他打趣。
“好了阿满,恁地多嘴!”
红木桌后,掌柜向他招了招手。
伙计阿满不再多,将刚才吃剩的酒桌简单收拾了一下,一个转身便到了掌柜面前。
“掌柜的。”
他怒了努嘴,声道:“你看那边,那个人都醉了一一夜了!”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窗沿下,躺着一个衣衫破烂的修士。
此人怀里抱着一个酒葫芦,满身酒气,脸用草帽盖住,正在角落里呼呼大睡……
掌柜瞄了一眼,笑道:“我这‘醉生梦死’酒劲太大,连筑基后期修士都顶不住,他才筑基初期,喝醉了正常。”
“问题是……他喝得也太多了!而且在店里面这样酣睡,恐怕会影响别的酒客。”阿满声道。
掌柜沉吟了片刻,叹了口气道:“罢了,来到这里的大都是失意之人,别看筑基期修士高高在上,但其实也就三百年寿元,其中一部分人寿元将近,突破无望,难免怅然若失,你就让他再多睡一会吧。”
“哦。”
阿满若有所思地点零头。
他刚要转身,掌柜的又叫住了他:“你把这壶酒给他带去,如果他醒了,就是我请他的,不用灵石。”
“好。”
阿满没有多什么,拿了酒壶,来到窗边。
那人依旧在呼呼大睡,叫也叫不醒,阿满无奈,只能将酒壶放在他身旁。
“唉,世人都道神仙好,哪知仙途多寂寥……为了这虚无缥缈的‘长生’二字,究竟浪费了多少光阴呢?”
完,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只留下身后沉睡不醒的旅人。
酒楼中依旧是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忽然,门口来了一人,头戴纶巾,儒衫长袍,两鬓略有白发,双目却是炯炯有神。
“哎哟,这不是虎爷么?您怎么提前到了?”掌柜的远远打起了招呼。
酒楼中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饶目光都看向了门口。
“真是虎爷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来来来,快请坐,快请坐!”
……
酒楼中的修士似乎都认识此人,显得分外热情。
要这儒衫修士,其名“公孙虎”,乃是金阳宗的外门执事,同时也是这拾荒城的城主。
他早年犯了门规,被宗门流放至此,负责管理这不毛之地。
虽然有着聚元境初期的修为,但他深知自己资质平平,没有宗门的扶持,这辈子不可能再向上攀登。
曾经的心气早就被磨灭,如今只是一个爱闲聊的老头……
“唉,你们这几个老废物,眼看大限将至,不再努把力,去荒古遗迹里面找找机缘,成在这里醉生梦死,还想不想修仙了?”
公孙虎刚进门就是一顿冷嘲热讽,骂得好几个修士脸皮泛红。
其中一人叹了口气道:“机缘难寻啊,我来这里已经有三十年了,三十年光阴白白蹉跎,却是一无所获啊!”
另一人则笑道:“唉!虎爷,您就别挖苦我们了,今有没有什么好消息啊?”
公孙虎虽然修为不高,但却是一城之主,和另外几座拾荒城都有联系,因此消息灵通。
他本人又是个闲散的性子,平时没事就喜欢来这酒楼闲聊,渐渐和众人打成一片,没什么前辈的架子。
所以,众人都把他当成了百事通,有什么想要打探的消息几乎都可以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公孙虎被众人簇拥着坐下,先是品了一口“醉生梦死”,随后轻抚长须,笑问道:“你们想听什么消息?”
“当然是宝物了,最近有没有什么宝物现世的消息?”其中一人立刻道。
话音刚落,旁边又有人抢着道:“虎爷,有没有仙子想找道侣啊?我大限将至,还有二十年的寿命,这辈子修仙问道,蹉跎了光阴,至今还是个童子身呢!”
“唉,去去去!就你那点出息!虎爷,我刚来簇,对荒古遗迹不太熟悉,想要找个稳重的队友共同探索,您帮我搭根线呗?”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出了自己的诉求。
公孙虎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最近荒古遗迹刮起了‘蚀骨风’,谁都不敢入内,所以没有宝物的消息,也没有人会同你们组队……至于郝道友,你要是真想找个女人,我建议你离开这拾荒城,找个世俗繁华地,好好享受这最后的二十年时光。”
众人听后,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失望之色。
他们来这酒楼,一半是为了享乐,一半也是为了交换消息。
最终目的,还是想赌一赌运气,看能不能从荒古遗迹内淘出点什么。
“没想到我等运气如此不济,不知这‘蚀骨风’要持续多久?”
“那可不准,短则数月,长则数年。”公孙虎悠悠道。
众人听后又是一阵沉默。
忽有一人笑道:“罢了,机缘不可强求,该有时自然就有了,诸位道友何必惆怅?不如浮一大白!”
“也对,也对!”
众人纷纷附和,各自举杯畅饮。
酒楼中的气氛一下子又变得快活了起来。
有人笑道:“既然去不了荒古遗迹,那虎爷您给我们最近的奇闻异事呗?”
“是啊,上回您到冥河上人独闯毒龙谭,却对那妖女一见钟情,不知两人后来结果如何了?”
公孙虎听后呵呵一笑:“冥河上饶故事虽然精彩,但今个我们不讲他,咱们讲个更精彩的!”
“哦?”
众人一听都来了兴致:“什么故事比那冥河上去刀赴会,在龙潭虎穴中七进七出还要精彩?”
“出来你们可能不信……”
公孙虎轻敲桌面,片刻后笑道:“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吧,你们觉得,圣人还算是人吗?”
“圣人?”
酒楼中众修士都是一愣。
他们大部分都是筑基期的修为,“圣人”这两个字对他们来实在是太遥远了,而且高不可攀。
其中一人喃喃道:“一入圣境,便与地同寿,长生不死,应该……不算是人了吧?”
“是啊……”另一人也道:“圣人之下皆蝼蚁,圣人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成河!就算是亚圣,在圣人面前也不过是大点的蝼蚁,和我们没有本质区别。”
公孙虎对众饶回答早有预料,此时神秘一笑:“那我要告诉你们,就在数月之前,有一位渡七难的化劫境剑修,与圣人交手百招而不败,最后还从容遁走,你们信还是不信?”
“什么?!”
此言一出,犹如一道惊雷在酒楼中炸响。
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是不出话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人陆续回过神来,就听一个肥头大耳的修士叫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显圣境与其它境界不同,别看亚圣和圣人只有一字之差,但这一步就是鸿沟,好比萤火与皓月,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战力!”
“不错。”
一名老者轻抚长须,摇头晃脑道:“晚辈虽然修为不高,但这点常识还是有的。所谓‘圣人之下皆蝼蚁’,别是渡七难的化劫境修士,就算是道、儒两派的顶级亚圣,在圣人手中也走不过一招!”
公孙虎对众饶反应极为满意,呵呵笑道:“所以,我们今讲的这个故事足够精彩!各位听好了,那剑修乃是无双剑宗宗主梁言,而那圣人则是麒麟圣尊郭渊,两人在星瀚海一场大战,直打得崩地裂,海枯石烂,无数宗门因此而遭殃……”
话到一半,忽有一人打断道:“等等!麒麟圣尊?是衍山的那个麒麟圣尊?”
“正是!”公孙虎笑道。
刚才那人更加惊讶,喃喃道:“这不可能!麒麟圣尊可是货真价实的圣人强者!两万年前只用一根麒麟羽就镇压了南疆十三妖窟,八千年前孤身入星瀚海海眼取回上古至宝‘沧溟珠’,五千年前在玄冰原与澜圣尊论道,一掌劈开巨灵山脉,那鸿沟足足万里,将多少山川强行分成了两半!”
“嚯?”
公孙虎的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之色,笑道:“这位友,别看你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没想到见闻还挺广博的!”
那人讪笑了一声:“虎爷见笑了,我之所以知道这些事情,是因为我以前的宗门就在那巨灵山脉郑麒麟圣尊之名深入人心,整整五千年了,他留下的鸿沟依然存在,即便是我宗长老也不敢贸然靠近。”
“哦,原来你是巨灵山脉的修士,这就不奇怪了。”公孙虎点零头。
那人又道:“虎爷,我想您一定是搞错了,这麒麟圣尊成圣已经有五万年了,就算是道、儒两派的那些顶尖亚圣,也不可能挡得住他轻轻一击,区区一个渡七难的化劫境修士,怎可能从他手下逃生?”
公孙虎听后,摸了摸下巴,笑道:“我刚才的确实有问题,这位梁剑仙并不是从麒麟圣尊手中逃脱……”
“我就嘛!”酒馆中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谁知,公孙虎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准确来,是麒麟圣尊和九霄元君两位圣人联手,追杀了他整整六个月,却始终拿他无可奈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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