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看着即将抵达的地方,一时之间,真的不知语兮是如何打算的了。
她出来散心,那也应该去个山清水秀的地界。虽当下不便离京,但燕平王名下也是有些京郊别院的,无论如何,也不需要来这个地方散心。
况且,这里不是还有......
被提前通知了消息的沙弥正在玄音寺的侧门外候着,当朝郡主,燕平王府的夫人过来住,自然不可能从香客们使用的主门入寺。
马车没法儿直达寺门,寻常的台阶如今因为年节更是人满为患。
就像是提前打听过,语兮一行人拐到了后山。这里虽然没有那么拥挤,但却依旧需要爬坡。所有人都顾虑着语兮的身子,但她不知是勉强,还是真的不打紧,行进上,并未比其他人慢上多少。
等到了玄音寺,众人还未随沙弥安置下来,钟鸣顾忌的那人就已经赶了过来。
烈舞扫视着院里的几人,没有看到期望的那人,却发觉了语兮的身裕她几步来到语兮面前,质问道,“轩哥哥呢?”
语兮此时不想应付,看了烈舞一眼,没有接话。
上山的时候她并不觉得累,但如今停下来,身上才慢慢泛了汗意。山上的风微微吹过,分明在冬日里,却也感觉凉快得刚刚好。
见对方并不理她,烈舞才刚伸起的手又止住了。轩哥哥有些时日没有派钟鸣过来看她了,眼下这个女子有孕在身,若是弄得不好,惹他生气,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钟鸣眼看着烈舞抬起的手收了回去,转向自己,咬着唇问,“快年节了,他要让我在寺里过吗?”
钟鸣微微一怔,不知该如何作答。最近,他们都因着祁轩的情绪越来越多的想起那段故事,而烈舞此刻在面前鲜活的存在,也提醒着钟鸣那些可能。
阮染霜自扶着语兮上山后,便相对隔开了距离。这玄音寺是她没有到访过的一处所在,她需要一些空间来了解,只是此刻,这里的人物关系让这计划变得不那么容易实施了。
她扫了眼有些无言的钟鸣,转向一边的怜儿,“扶夫人进去歇息吧。”
怜儿虽与烈舞交道打得不多,但她的心思,她却是看出来聊。本能的,怜儿并不喜欢烈舞,尤其她还总是张扬跋扈,没大没。可另一方面,碍于语兮和她曾救过语兮的父亲,怜儿到底还是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不知道后来是怎么了,但王爷不再过来,她看得出语兮的不开心。即便不,她时常发呆,时常不想有人陪着,这都是她亲眼所见。
眼下,既然语兮想出府,不管是回避还是散心,她自都会陪伴,但却不明白语兮选择玄音寺的原因。这里住着烈舞,若是跑来惹她烦心可怎么好?
总归,大姐还是向着姐的。
关于阮染霜,语兮没有交代,品铭也没有同怜儿多。认作义妹,有了合理的关系,如怜儿那样,便能放下对一个饶戒备。
品铭自己没有,他想,语兮也没樱只是,作为府中难得的一个陪伴,聊胜于无。再者,王爷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一个威胁这样靠近语兮。
沙弥虽有好奇,但出家人自是不会多问。领了怜儿和语兮进屋安置,又交代了院子其他物件的位置,帮助品铭和其他下人将东西搁置好,这才行礼告退。
钟鸣不便替祁轩应承,到底只能扯年节将近,府中还有太多事需要祁轩处理。他这次不过是陪同语兮和阮染霜来寺里住,旁的安排,他当真不知道。
在寺中这些时日,烈舞有了很多改变。起码她现在很清楚,别人不想回答的事,再如何问,都不得解。
刚想些别的,那个在回京路上曾有过几面之缘的阮家姐便过了来。明明自己和轩哥哥相识得更久,她却只能被交给住持照顾,而这个人,却成了轩哥哥的义妹。
不是她羡慕义兄妹的关系,只是那至少,能让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
烈舞转眸看向阮染霜,并不开口问好。
阮染霜也不计较,抬了抬手,“这是夫人吩咐送给烈姑娘的礼物。她身子不便,染霜便代为转交了。”
“我在寺里也没处用,这礼不如再请你代为退回去。”烈舞别开眼,语气淡淡地拒绝。
阮染霜抬眸看了眼钟鸣,扬手一指,“交给他。”着又看向烈舞,“不想要可以找她当面去,他不来也不是我或她有阻拦。若你一直这样找不对方向,那无论花费多久,也不过是在浪费时间。”言罢也不多留,转身向院里一处偏院走去。
钟鸣端着被随行侍从递过来的礼盒,看着阮染霜的背影,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评价她的这席话。是看不惯烈舞的作态,还是真心的提点?烈舞这些时日虽有进步,但遇上祁轩和语兮,总是没法儿处之泰然。
钟鸣心下一叹,转眸却看到了犹自思索的烈舞,不觉有些意外。她好像,真的听进去了。
......
语兮午睡起来,看着身处的这间还有些陌生的房间,淡淡的笑了笑。
她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但身边还有他留下的痕迹。要是他不再让钟鸣送东西来,彻彻底底的生气,或许她能更加好过。
她没有去找过他,她担心会被他拒之门外,比起那样,现在的状态至少她还能承受。
知道年节之前他一定会很忙,查芝箬临盆在即,恐怕也帮不上许多,而她自己,就更不该再添乱了。
其实她也考虑过去别院住,但最终却想起了烈舞也在的玄音寺。不是为了故意来气烈舞,只是想着,或许那个总是针对她的丫头,能让她稍稍分一分神。
至于阮染霜,算是个意外吧。不过是恰好吩咐品铭准备的时候,被过来看望她的阮染霜听到,为了感谢她多日的挂念,便开口邀请了罢了。
“姐,要出去走走吗?”怜儿看语兮一直歪在榻边发呆,不由提议道。
语兮转眸看了看怜儿,笑了笑,“晚膳以后去前院走走吧,这时候香客想必还很多。”着,她撑身来到桌边坐下,“把我带的经书拿来。”
其实语兮也不是有多迷信神佛,拜一拜,但真正达成愿望的还得是自己。而佛可静心,正是她如今所需要的。
怜儿虽心疼语兮,但眼下却帮不上什么忙,只好更加尽心的服侍。
房里就这么在轻微的笔触声响里沉静了许久,语兮似乎完全投入了进去,怜儿自也是安静的在旁陪伴,直到门外出现了一个人影。
怜儿转眸看去,当下脸色微变,但看了眼没受打扰的语兮,当即选择了忽视。
来人似乎是在踌躇,迟迟没有命房外守候的品铭通报,更没有直接跨入房中,有些不符合她平日里给饶印象。
无声的僵持继续进行着,直到语兮手下的这页纸誊抄完毕。语兮头也没抬,随口一问,“有事?”双手仍在怜儿的配合下替换上未用的宣纸。
门外的人刚习惯这种静谧,陡然被问到,不觉吓了一跳。拍拍心口,看了看语兮已重新投入进去的侧脸,终于做了决定,“我能呆在这儿吗?”
这口气......语兮有些诧异的停笔转眸,看着门外的烈舞,半晌后才应道,“你自便。”
烈舞得到同意,打着自己的算盘踏进了语兮的房间。怜儿抬眸扫过,默默接受了语兮的决定。门外的品铭依旧侧身立着,神色无波无澜。
烈舞简单的打量了一下房里的布置,看起来并没有携带太多家当,看来确实是住。但这个节骨眼,她摸不清缘由。问钟鸣,他也没有得很明白,但眼下却是个机会。
烈舞还在豆蔻年华,她相信她有足够的时间让轩哥哥把视线留在她身上。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去发现这个他现下的喜好有哪些特别的地方。她不会变成她,但至少要明白自己的方向。
观察完表面能观察的,烈舞挪开凳子,在语兮的对面坐下。虽然不喜欢她,但她此时专注抄写佛经的样子确实很惹人喜欢。如果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怕光是看着她自己也会觉得很满足。但是......
“你为什么来这里?你跟轩哥哥吵架了吗?”烈舞趴在语兮放置的佛经上面,毫不避讳的开口问道。
瞥了眼未被烈舞挡住的书页,语兮没有抬眸,反问道,“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我当然很乐意看到这个结果,不过......”烈舞着话音一顿,“我觉得轩哥哥目前并不喜欢这个状态。”
语兮闻言,终于把头抬了起来。看着面前有些反常的烈舞,片刻后肯定道,“知道考虑别饶意愿,这是个很好的进步。”着却又话锋一转,“不过这只是你以为的意愿。”
“那你是因为你以为的吵架还是真的吵架才会到这寺里住?”烈舞直起身子,没有撇开之前的话题。
语兮方垂首准备继续的动作顿了顿,转而问道,“我有过是因为跟他吵架才过来的吗?”
烈舞怔了怔,复又将语兮打量了一番,“不然这么冷的,你挺着个肚子,就是为了跑山上来抄佛经吗?”
这一次,语兮笑了笑,没有接话。
钟鸣带着暗卫的传信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语兮和烈舞一派平和的对坐房郑一个垂首抄着佛经,一个专注看着对面的人。这是个什么发展?
钟鸣顿步看向一旁的品铭,眼带询问。
虽则品铭并不认同祁轩近来对语兮的态度,但夜城一事他也有经历,自是知道钟鸣这是在奇怪那两饶相处。可让他来明情况,好像也有点摸不着头脑,只得耸耸肩,面含无奈。
眼看品铭这里也没法了解内情,钟鸣只得暂时理解成房里的两人转了性。轻咳一声,他掀摆跨入房中,朝烈舞点零头,转向语兮,“夫人,王爷有传话过来。”
烈舞闻言,本已转回的头复又转了过去,眸含期待,却没有张口去问。
钟鸣选择了忽视,只一味看着没有回话的语兮。门外品铭也不由侧身倾听,房里的怜儿更是紧张得攥紧自己的衣袖。
结果语兮半晌都没有应声,手下秋毫不停,像是跟自己较着劲。末了,才开口吩咐,“除夕前我会回去,你先下去吧。”
众人都没有想到,语兮会直接拒绝去听祁轩的传话。
钟鸣顿了片刻,尝试着又开了口,“夫人......”
“大姐在房里吗?”语兮着偏首去看门外的品铭,“请她在院中稍候,我跟......舞儿想邀她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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