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为了不让我追捕得太过顺利,她选择了让我与他同命相连。不能斩杀,不可报复,全都按照她的剧本来处理我跟他的关系?”
祁轩皱眉看着无声肯定他答案的卿梧,捏了捏拳,没再继续下去。事已至此,再去责怪她已经毫无意义。纵使她的平有了变化,但她的留下,亦是一种证据。
不管她对明霍是恻隐之心还是任何一种感情都好,至少她消失这几年,他一样没有得到她。
明霍对祁轩的话心有不悦,可深想之后,发现自己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他当初能逐渐放下对皇位的执念转向武林,又何必还把自己框在牢笼里。
“子母蛊已不再需要,剩下的,当然是同心蛊的登场。”许久没再斟上的茶水重新在卿梧的手下涌入杯盏,“子母蛊本就是利用同心蛊的配方而来,是以转变的过程,也无需拘泥从前。”
没管这句解释在两个男人听来会有怎样的效果,卿梧轻轻敲响杯壁,继而抬眸看向明霍,“还记得你最后一次见她时,都做了些什么吗?”
明霍抿了抿唇,“......她拿了碗粥要我喝,是亲手做的。”话音到此一顿,凤眸微阖,“我一直认为那里面是她给我下的迷药。”
“不,那碗粥里的内容,远比你想得要丰富。”卿梧用手沾了沾茶水,兀自在石桌上写着什么。
因着众人角度均有不同,是以很难看清卿梧写就的内容,除却桌边这两人。
那不是什么药材的名字,看起来,倒像是卿梧自己的某种配方。
指尖稍抬,卿梧复又点着那一味味药名道,“毕竟不是常规手段引入,所以蛊虫在体内会掠夺它需要的养分。而当给足了它想要的,甚至催化它的能力,蛊虫就可以承载更多。”
“这些陡然增加的所谓养分势必会给受体本身带来负担,且尤其需要护住心脉。考虑到你出宫后短期内无法安心静养,为免不测,她将护心和安定蛊虫的所需都给你备下了。”
祁轩听言看了明霍一眼,没有深究语兮此为是为了他,还是为了避免自己被他连累。
明霍没有察觉于此,抬了抬眸,反问道,“所以她不是来监视我,而是她派她来的?”
卿梧怔了片刻,才明白过来明霍提及的人是谁,眼眸稍稍放沉,“看来你对我的徒弟有所误解?不过......待这阵子的事儿告一段落,还希望盟主能将人送还,盟主应该,不会拒绝吧?”
明霍原本只是想确认一下,可卿梧后面的话就让他有些焦躁起来,下意识的别开目光,没去面对那投来的探究眼神。
祁轩听卿梧称作徒弟,思及当初还多有照料的那位桑姑娘,想到宫变之后她便再未出现,一时也明了了她的去向。
卿梧注视着明霍的侧脸,倒也没有再多询问。确认了一下时间,当即道,“余下的部分晚些再谈。秋儿还等着拔针,你们若还有事,就都散了吧。”
祁轩闻言,黑眸微茫他并不会阻拦卿梧的医治,只是偏首望向主殿时想起一事,不由开口询问,“你赶到时曾问过她药在何处。那药,是什么药?”
卿梧心下有丝讶异闪过,没什么好再瞒的,当下直言,“是我为她准备的救命药。”
救命药?这个词让祁轩直觉不好,想到她身上日趋严重的寒疾,还有她那句“有些事也无能为力”,忍不住抱怨道,“你既然一直陪着她,怎么还会让她的身体状况变成这个样子?”
“舒卿梧,医术不是你的专长吗?你那三年都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一贯情绪内敛温和如沐的卿梧突然因为这句话被勾起了怒火。
他猛然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以更加强硬的语气回敬祁轩,“你以为她的身子仅仅只患有一个寒疾吗?你看过她为了忍受心绞之痛咬破自己手臂的样子吗?”
“你见过她当年明明连动根手指都困难,却还要逼迫自己用膳时的眼神吗?你又懂得她回京的这一年到底付出了什么吗!”
卿梧一连串的逼问,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怔愣当场。
谁都知道往日的语兮已经出现了寒疾的前兆,谁也清楚今日的洛筠气色如梅,能舞擅箭,与常人无异。若非卿梧道出实情,谁会想到这样的一个人,其实身子早就出了问题。
“木头,你把话明白些。娘娘她这几年都是......”染霜深知卿梧秉性,能让他如此激动,绝不止是因为这其中牵涉的人。
而卿梧好似没有听到染霜的声音一般,他只是紧紧盯着祁轩回神的脸,看着他的脸色一点点瓦解,碎裂,直到最后一块碎片落地之前,他的神智才猛然归位。
然后他就听到一个很沉很沉的声音对他,“我们......单独谈谈。”
卿梧笑了。这句话谈不上意外不意外,甚至在心底某处,他渴望叫停这场昭告下般的明大会。那所有的一切都是秋儿选择去背负的,而他,从来就不是什么三道四之人。
只是相对的,他也希望有人能知晓,清楚秋儿做过什么,付出过什么,又承受了什么。
他阻止不了她,那么就让他来帮她分担吧......
......
祁轩跟随卿梧入了内殿,其他被告知可以散去的众人却还在殿外徘徊。
明澈同杜清几声低语,转眸之时,就看到仍坐在桌边,紧紧握着杯盏的明霍。他有些踌躇,但望过那边紧闭的殿门后,终究起身走近,思量片刻,“六哥,你为何不一起呢?”
静坐在桌边的凤眸男子身子一颤,实在没想到还有人会跟自己打招呼,而且还会这样叫他。
明霍意外的看着还能唤他一声“六哥”的明澈。上一次被人如此称呼是什么时候,在何处,因何人他似乎都已记不清,而现在,确确实实还有一个人承认着他往日的身份。
搁在桌上的手慢慢放松,注意到自己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明澈,明霍不好意思的笑笑,想起他方才的话,不由又露出一抹苦笑,“我又不是第一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男人轻轻叹了口气,“她要离开,我却根本不知。那么有些事,我又何必非要了解?”
明霍的释怀让一向觉得他是个强硬之饶明澈怔了怔。
他的六哥真的变了,有的东西放下了,有的东西放开了。
钟鸣没有开口过问染霜一句关于卿梧的事儿。他知道,过往改变不了,饶是祁轩,也需要时间接受,又何况是他?不问并非怪罪,只是需要沉淀罢了。
颜吟轻舒了口气,拉下靖承揽住她肩头的手,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整整一,她的心绪从开始的莫名,到牵手的喜悦,到不追究的狂喜,再到知晓的震惊,不解,疑问,匪夷。如今尽末,唯有不安还在心口放大。
她不知道那扇门之后还发生着什么,但她希望能有一个好结局,这样她的私心,或许也能被满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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