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艳阳依旧热辣。
宝光殿外的站着的唐柱站了一会儿已经汗流浃背。
皇帝召见他却召而不见态度十分明显。
他佝偻着身子，衣袖里捏着两本折子的手都捂出了汗。
这时，一阵微风吹过，给他带来了丝丝凉意。
台阶上。
张让踩着碎步就像一阵微风走来。
“唐首辅，陛下唤你进去。”
张让声音平和，听着就像清风拂面般令人神清气爽。
“有劳了，”唐柱拱手，接着问道：“陛下可是在憩？？”
张让笑道：“陛下先前在舞剑。”
唐柱眼眸低垂，跟着张让上台阶一路来到宝光殿内。
殿内有两个太监把屏风移开。
皇帝穿着宽松的道袍，正斜坐在椅子上擦着手中的宝剑。
唐柱扫了不远处盔甲架上伤痕累累的甲胄，垂首上前拱手道：“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
皇帝神情平淡地看着唐柱道：“免礼，赐座！！”
“谢陛下！！”
唐柱开口致谢，这时张让已经搬来一张凳子放在他的背后。
他扭头看了看，撩起后摆坐下。
皇帝擦着手中的宝剑，开口问道：“唐首辅，你觉得剑好使些还是刀好使些。”
唐柱神情微动，听出了皇帝话里的隐喻。
他看着皇帝手中的宝剑，平静道：“开疆扩土刀好使些，剑乃君子之器，礼教世人好用些！！”
皇帝嘴角微微上扬，目光直视唐柱问道：“既然如此，唐首辅觉得秦方昂是剑还是刀。”
唐柱眼睑微微一抽，平静地道：“他是剑，刚正不阿,宁折不屈，可为盛世首辅。”
“哦！！”
皇帝嘴角微微上扬，将手中的长剑插入剑鞘中，好奇地问道：“那唐首辅觉得自己是剑还是刀呢？”
“臣两者都不是，刀剑亦有伤主之时，臣愚钝，只做忠君之器。”
“呵呵，好一个只做忠君之器。”
皇帝冷笑，当即就冷着一张脸从身边的桌上拿起一个折子丢在唐柱面前。
“胡岑上的折子，你好好看看吧！！”
唐柱依旧面不改色，起身弯腰捡起地上的折子。
折子里的内容大半讲述秦游治理有方，余下的一半是抨击御史听风就是雨。
最后才是讲自己被刺杀的事。
整体都没提到他，却句句是他。
唐柱将折子合上，双手递到皇帝面前。
皇帝抬手接过后，轻哼道：“唐首辅，你作为内阁首辅，百官之长，这事该如何解释！！”
唐柱缓缓从衣袖里取出两份折子递到皇帝面前。
“陛下，这是大同知府和知监的奏疏，请陛下预览。”
皇帝见唐柱把手里捏着的折子拿了出来，面色稍霁地伸手拿了过来。
唐柱垂首道：“此事臣有失察之罪，请陛下彻查程、宋、杜、乔四家之罪。”
皇帝三下看完，不怒反笑地看着唐柱，“唐首辅，这程家可是你的亲家，你当真舍得。”
唐柱此时恨不得让自己的孙子把人休了。
这他娘的得有多蠢才会想到刺杀朝廷重臣。
本来大好一片的光明前景，就这么被破坏掉。
他憋住心中的怒火，拱手道：“刺杀朝廷重臣，不管是真是假，都该彻查，不能因为是谁的亲戚就高抬贵手。”
皇帝嘴角微微上扬，将手里的折子放在桌上，吩咐道：“既然如此，唐首辅立即遣人去办理此事。”
“遵旨！！”唐柱拱手，“臣告退！！”
他缓缓退出殿内。
张让在皇帝身边低语，“陛下，此前大同知府和知监的折子都被唐首辅压下了。”
皇帝颔首，这事他知道。
今叫唐柱来本就是敲打。
“张让，你看他是剑是刀！！”皇帝笑着问道。
张让略微思索，张口道：“奴婢觉得唐首辅得没错，他两者都不是，只是一个忠君之器。”
“呵呵！！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朕看他倒像是常正卿第二。”
皇帝平静的一句话让张让惶恐万分。
常正卿是谁？
那可是密谋篡改诏书的权臣。
皇帝竟然把唐柱比作常正卿第二，显然是已经产生了杀意。
现在就要看皇帝什么时候发难了。
张让心思电转，根本不敢接皇帝这话。
皇帝旋即道：“听秦游在左云和岳鹏弄出了筑城修路的神器，你派信得过的人过去考察一番，就留在军械作坊任监察。”
张让开口问道：“陛下，那陈延......”
“带回来杖保”
皇帝平淡的一句话，就决定了几个饶生死。
张让心头咯噔一下，急忙躬身答应，“老奴这就去办！！”
......
唐柱回到内阁，一张脸阴沉得可以拧出水来。
他无视宗景等次辅，直接来到秦方昂的面前吩咐道：“你立即派人去大同调查胡岑遇刺一事。”
宗景等人面面相觑，都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秦方昂也没推脱，当即就起草文书给唐柱。
唐柱看了一眼，心头十分诧异。
秦方昂居然派的都是朝堂上的清流。
他沉默地盖上自己的大印然后给在内阁的中书舍人给相关的人送去。
大同之事让他棘手无比，秦方昂这么安排完全符合他的意思。
程家和他家是姻亲关系。
这次他要打压秦方昂也是以他们口中事为借口。
哪知程家颠倒黑白不还要刺杀朝廷重臣。
这事要是处理不好，不他这个首辅，他全家都得没命。
傍晚下衙回家后。
左思右想下，还是想极力撇清这件事。
深夜。
他叫来自己的心腹钱欢，嘱咐道：“你去警告程家，让他们想方设法让那几个人闭嘴。”
钱欢拱手答应，连夜离开唐府。
唐柱神色阴翳地在书房坐了许久。
良久之后拿出一份空白的折子，写了一份致誓折子。
翌日。
他这份折子便被送到了皇帝的桌上。
皇帝打开扫了一眼，冷笑着将折子递给身边的张让，道：“拿回去还给唐首辅，让他不要再提这事。”
张让不看皇帝的脸色还以为这是真的。
唐柱的试探显然是引起了皇帝的不满。
他还能做多久的首辅？
张让心里不由得疑问。
若是唐柱下台。
那元成朝九年时间便换了四个首辅。
可见皇帝是有多不好伺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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