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能力帮，宋援朝很想帮帮聂涵，让她别那么辛苦。
可惜他文化程度不高，帮不了，何况人聂涵可是港大毕业的硕士。
但他心里也冒出荒诞不经的想法，他想，如果他能永远待在聂家该多好。
他对陈柔没了曾经那种荒唐的迷恋，可她也是除了这帮战友以外，他难得的知己。
阿远那么可爱，就聂嘉峻和聂嘉峪，也都不是坏孩子，大姐聂涵就更是，他亲眼看着她长大，看她从个懵懂的姑娘蜕变成个英姿飒爽的女人花。
理智告诉他他该回去了。
可他却拒绝了陈恪的好意：“陈队，我不需要对象。”
陈恪止步：“胡袄，你不结婚，以后谁给你洗衣服做饭。”
宋援朝可不爱听这个：“老大，娶媳妇回来可不是为了洗衣做饭，那些我也会。”
陈恪再问：“就算你自己能照顾自己，孩子呢，总得别人生吧？”
宋援朝一噎，但：“就不生了，阿远还是我干儿子呢，以后他给我养老。”
阿远听不懂普通话，但也能直觉到俩伯伯在讲自己。
他：“喔？”
他都还连尿都管不住，就有人指着他养老啦？
陈恪倒被宋援朝给怼住了，半才：“你白日做梦，异想开！”
俩人正聊着，陈柔来电话，也已经是中午了，俩人也就回去了。
但陈恪还得叮嘱最后一句：“援朝，你还是要以个饶发展为重的，早点回去，上首都去，你以后的前途只会比我们更加远大，我现在可是在帮你。”
原来，照上面的意思，是想更多的派警务力量过来，还想委以宋援朝重任，让他做两方公安的对接工作，但现在这个工作由陈恪做了，而且宋援朝卧底的时间又太长，又有大量的曝光，为了影响，回去就只能是往内陆调，而不会在沿海了。
那也意味着，退役之前他都没可能再来香江。
就算他糊涂吧，宋援朝还是想干久点，至少干到聂涵出嫁。
他：“老大，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陈恪：“张子强的事一完你就打报告，我可没帮别人走过后门，也只帮你一回。”
等张子强的事一完，陈恪要上首都的。
尔爷和董爷，需要他跟老首长谈过，大概才能躲过清算。
手下那么多人，陈恪连岳中麒都推到了后面，只想帮宋援朝。
他要不领导，陈恪可是要生气的。
……
空荡荡的客运站下行扶梯口上，一帮人正在狂喝水。
岳中麒和陈柔当然没有进下水道，毛子哥的力气是用不完的，他跟王宝刀俩进去走了一圈，因为积水太深，两人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也都是满身的臭气。
当然了，下水道嘛，然的都又脏又臭。
但王宝刀挺有收获的，他掏出被水浸湿的笔记本翻开，：“这是一条四十年代，日军登岛时修的大排水道，虽然最终工程并没有完工，可它承担了九龙60%的污水排水，我找到它的大概地图了，可见它的起始端距离油麻地大概500米。”
因为市政署不肯分享，再加上九龙的排水太乱，他们一直是在盲人摸象。
油麻地就是张子强家了，而如果这条主干排水道距离他只有500米，那会不会还有别的排水道与之相连着，正好能连通到他家，方便了他的进出？
要那样，那岂不也意味着，他通过下水道，就可以在九龙任意地方出进？
那他可真是，既是强龙，也是地头蛇了。
王宝刀的专业是侦查兵，当初在lvsun的时候，陈柔直升机带他上几分钟，他就能把整个岛给画下来，这进回下水道，瞧瞧，他就把地图给找出来了。
岳中麒得由衷夸一句：“我就知道，找你子准没错。”
但一看图，又不懂了：“可你这图上既没有标注地名，也没标比例长短，就只几条线而已，你怎么就能确定，起始端距离油麻地恰好500米？”
王宝刀解释：“队长，虽然图上没有，可是按九龙的长宽等比例缩，就可以计算出实际距离，咱按这个距离找，准没错。”
岳中麒：“我主要不相信日军，他妈的，他们当年来，竟然还修过排水道？”
毛子哥竖大拇指，：“这截排水道，是全九龙最宽，也最好的一截。”
王宝刀：“你不专业，就别质疑了，按地方去找，没错的。”
陈恪却：“宝刀，你跟他一起找，等我晚上下班了再来接替你们，咱们必须尽快找到那个通道，否则的话……你们也都看到了，在地下，张子强是无敌的。”
岳中麒双手叉腰，长吁气：“真是奇怪，尔爷董爷够牛了吧，手下多少古惑仔，可他们对于九龙的熟悉程度竟然还不如张子强，我有点怀疑他们的能力了。”
王宝刀在点头，毛子哥灌了口二锅头，也笑着摇头，他们都难以理解。
唯独陈恪叹了口气，却：“其实这很正常，因为九龙本地人，哪怕再穷再艰难，他们也自是一股势力，最差不过混社团，可过境的大陆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是九龙底层下的底层，本地的底层人好歹能生活在地面上，可偷渡过来的人们，大多要住下水道，做的，也是最脏最臭的，清理下水道的工作，长此以往，他们对于九龙的地下，自然就比本地人更加熟悉，张子强的逃生路，也是他自己淌出来的。”
一帮人面面相觑，毛子哥突然竖大拇指：“你们，超级能吃苦。”
陈柔一笑，看陈恪：“因为能吃苦，所以就有吃不完的苦。”
是啊，种花家人，全世界最能吃苦的民族。
但谁能想到，身在香江，陈恪他们最难对付的人，竟然会是自己的同胞？
而同胞的杀手锏，必杀技，是在他八岁时，跟着父辈远跨千山万水，到了香江之后，埋头在恶臭弥漫的下水道里，用少年时细瘦的身躯，一点点为自己刨出来的。
他是悍匪，是他们最强劲的对手，可他也是一个，值得他们尊敬的对手。
阿远饿了，肚肚在咕咕叫，陈恪丢丢孩子，：“回去吃饭。”
今于阿远来，其实还有一重意义。
那就是，他已经快一岁了，而按尔爷给陈柔收着的那份遗嘱，如果他再不改动，忠义堂就是他妈妈的，当然也就是他的，而今，阿远要去巡他的堂口。
来遗憾，尔爷把大部分的产业放了出去，把人员也清理的差不多了。
阿远也就看不到像曾经他妈妈来的时候，这青砖生苔，地如明镜的院子里比节而立，全是二十多岁的短打伙，他的太公公却能一呼百应的盛况了。
不过于的阿远来，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
墙角竖着的刀枪棍棒，墙上挂着的双节棍，短刀长刺，被古惑仔们千锤百炼，打成油润的沙盘，缘边踩到光滑的水缸，和因为扎马步而在石板上磨出来的脚印。
家伙进了院子就非要自己走，踉跄着脚步，在尔爷和董爷的注视下东转转西看看，摸摸竖着的长枪要喔一声，看到吊着的沙袋也要指一指，再摸摸比他还高的大水缸，麻溜儿的爬上台阶又进了屋子，然后望着中堂上的关公像出神。
好在一张画，画上是个红脸，拿大刀的人。
他是谁啊，阿远头一回见，觉得新奇，就得好好看一看。
但眼不丁儿的，董爷正要跟尔爷句什么，只听陈柔喊了一声阿远，俩老头一看，大惊失色，就一眼的功夫，家伙已经爬上八仙桌了，还在往后爬。
乖乖，那后面摆的可全是尔爷珍藏的古玩，不是汝窑就是青花瓷，样样珍惜。
他就那么水灵灵的爬上去，手就那么生猛的挥过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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