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色泛着暗红的微光，上没有星月，路上也没什么行人。
俞菲凡抬手拦了辆出租车，坐在后座上，司机连续问了三次目的地，她才下意识地报上了江烁家的地址。
司机或许以为她是喝了酒，只嘟囔了几句，没什么，默默开了暖气，启动了车辆。
车开到楼下，她付了钱，在街道上站了一会儿，才转身上了楼。
用备用钥匙打开门，迎接她的仍是一片死寂无声的黑色。
她疲惫极了，重重喘了几口气，浑浑噩噩地倒在床上，扯过被子把整个人都盖住。
平时江烁睡觉时总是喜欢抱着她，哪怕她一直嫌弃他体温太高，跟个火炉似的，他也死皮赖脸不肯撒手。
可现在就算厚厚的棉被盖在身上，她还是觉得浑身冰冷，忍不住一直颤抖。
为了不让大家担心，她只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强行压抑住那些翻涌的情绪。
本以为尽量忙碌起来，那些芜杂的思绪就无法趁虚而入，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只是在自欺欺人。
刚把脸埋进枕头里，泪水就抑制不住地滚滚而落，白那些强装出来、本就不堪一击的“镇定”和“坚强”顷刻间溃不成军。
如果那晚上她没有跟江烁吵架，没有坚持一个人回事务所去，没有一整不接他的电话，那他也不会一个人行动，然后像现在这样下落不明。
然而“如果”就是世上最令人绝望的两个字，因为知道一切已经发生的事都不可能回到原点，那些美好的假设性才更让人徒增遗憾。
萦绕在鼻间那股熟悉的沐浴露的清香还是给她带来了一丝安全感，哭累之后，她勉勉强强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起了信息提示音，俞菲凡条件反射般睁开眼，手忙脚乱拿过手机点开信息，却发现是裴柳殷发来的两张白沧正在施术的照片，以及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尾款】。
她失望地叹了口气，把谈好的尾款转了过去。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窗外色堪堪微亮。
她想了想，给李明皓打了个电话：“耗子，有什么消息吗？”
电话那头的李明皓应该是一夜没睡，话的声音沙哑极了：“菲凡姐，我们已经扩大搜索范围了，但那一带几乎没有摄像头，排查起来难度很大，不过你别担心，江烁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虽然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线，但俞菲凡还是能听出他语气里的焦急、犹豫和底气不足，毕竟江烁失踪的时间已经逼近黄金救援72时，谁也不准他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俞菲凡没多什么，只是“嗯”了一声，然后道：“辛苦你们了。”
挂断电话，她再也没法入睡，便打开床头灯，从包里拿出卢玉萍给的那张照片细细端详。
包裹着照片的塑料薄膜已经有些松动了，鼓起一个个气泡，即便如此，也还是比手机拍的要清晰一些。
她用手指抚平那些气泡，很快在那一张张模糊的面孔中找到沈知校在这张几十年前的老照片里，他看起来比现在要年轻许多，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戴眼镜。
没戴眼镜？
等等，眼镜？
——“这副眼镜没有度数”。
——“他年纪就近视了，总是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
眼镜店老板和卢玉萍的话交织着回荡在俞菲凡的脑海里，电光火石之间，眼前的云雾散去，所有庞杂的线索逐渐显现出来，隐约拼凑出一个揣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照片放回包里，起身走向浴室洗了把脸，穿上外套，离开了江烁家。
刚走出公寓楼，俞菲凡突然感觉到鼻尖沾上一丝了凉意，抬头望向灰沉沉的空，发现这座几乎没下过雪的南方城市居然飘起了雪花。
她拢了拢围巾，在楼下的咖啡店里买了几杯拿铁，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去往了疗养中心。
这时的疗养中心才刚开门，大厅里没什么病人，只有接待员和那个短发护士站在前台闲聊。
接待员看到俞菲凡，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俞姐，你今来那么早呀？”
俞菲凡点点头回应，问道：“我来给沈院长送修好的眼镜，他来了吗？”
接待员道：“还没有呢，他昨晚工作到挺晚才回去，应该不会起太早。”
短发护士看了看她的黑眼圈，关切地问道：“俞姐，你脸色怎么那么差，是没睡好吗？”
俞菲凡笑了笑，随口道：“对呀，这几跟男朋友吵架了。”
“你男朋友是那个经常和你一起来的警察吗？”接待员八卦道：“你们为什么吵架呀？如果我有那么帅的男朋友，对着那张脸都发不了火。”
“男人嘛，帅不帅都还不是一个德校”俞菲凡随口胡诌了一句，把手里的纸袋子放到前台，“你们还没吃早餐吧？我买了拿铁，你们一人拿一杯，趁热喝。”
这时还没到上班时间，几个女孩都是同龄，见面的次数多了也还算熟络，客气了几句后就捧着咖啡你一言我一语闲聊起来。
聊了一会儿今这场百年一遇的雪，俞菲凡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沈院长还没来吗？他是不是经常像昨晚一样，加班到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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