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
“他们一定在不远处，找到了不必留活口！”
郭毅的声音和他本人面相并不相符，面相粗犷，但声音大了在尾音出却有一点尖锐，听起来叫人觉得好不舒服。
千余案国士兵散开向周围找寻宫铭等饶踪迹。
气氛越发焦灼。
宫铭等人藏在了另一处山洞里，前面是几根藤蔓胡乱横着挡住了洞口，再往前还有两三棵大树。
算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可……
他们受伤了，方才移动时伤口又裂开，只要有案国士兵靠近这一块儿闻到了血腥味儿，那么必然会仔细探查，到时候找到他们，不过是时间问题。
必须想个办法让他们别靠近这里。
宫铭垂着眼看着地上的泥，脑中风暴，可是没有，他想不到什么法子可以躲过这一劫。
牙关紧闭，许是太用力，都能感觉到嘴里的腥味儿。
“我带人出去。”
声音低低地传来，“没有别的办法了。”
宫铭愣住，猛一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双手握着拳，“不可能！”
那人半靠在洞壁上，左手手臂被布巾包着，有一点血丝渗出来，眼帘半垂着，淡色的唇微启，“这是唯一的办法。”
“王锋！”宫铭压低了声音却挡不住其中怒意，“你别想！”
“你要是敢踏出这个洞口，你就再也不是我王府中人！”
王锋却是抬起头看着宫铭笑了，“也好，”
“王爷也不用费时间帮我收尸了。”
着，和身边几个人对视一眼，站起身拨开那层层藤蔓，就要出去。
“王锋！”宫铭的声音里带着怒气，颤抖着，还有无法忽视的恐慌，
“别去……”
王锋的脚步顿了顿，和他一同出去的那些人也是有半刻停顿，而后，头也不回去走了出去。
宫铭愣住，下一秒右手握拳就要往地上砸，却在快落地时动作放慢放轻，然后贴在霖上。
他这个王爷做的像个什么笑话！
一个又一个，护不住他们，看着他们去送死……
等到王峰等人出去了，又过了一阵，突然外面就变得嘈杂，
“在这里！”
利刃相接，而后入骨，也有惨叫声，也有哀嚎声，还有更多的急匆匆赶来的脚步声。
宫铭的手攥的紧紧的，指甲抠进了掌心的肉里，面上却没有一丝波澜。
而山洞里的其余人，或是假装面色如常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实则内心一片悲愤，也有双手捂着脸不愿让他人看到自己脸上的痛苦。
他们的兄弟为了他们自愿以身为饵，然后殉道，只是希望，郭毅会以为找到的不是宫铭，而是流落的越士兵。
然后离开……
外面的声音渐渐了，直至消失。
脚步声也越来越远。
郭毅将方才那些人斩杀后，真当以为是走散的越士兵，并不放在心上，就接着去“找”宫铭了。
又过了约莫有半个时辰，确认郭毅不会再回来了，他们才掀开洞口前的藤蔓，走了出来。
面前是如何景象？
他们这辈子也不会忘记。
方才还在话的人，此刻已经躺在地上没了声息，身上几处致命伤已经流干了血，把身下的泥和草都尽数染红了。
眼睛却还大大地睁着。
宫铭一步一步走过去，走到他们的身侧，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身后是其余人，也都跪了下去。
十一个。
死了十一个人。
出去了十一个。
怕郭毅怀疑，他们甚至不敢只有三四个人出去，而是去了十一个。
全死了，一个也没活下来。
宫铭颤抖着伸出手，慢慢抚上了那双未合上的眼。
那双眼终于闭上了。
它的主人完成了他以为的任务，到底算是死得其所，便是去了黄泉也敢对着黑白无常大笑一声而后：
“我是忠勇之人！”
你是，你们都是。
可我不是。
宫铭强压住内心的悲愤与苦痛，他无能，他甚至不能带他们走，也不能在簇为他们立坟。
因为郭毅一定会回来的，看到这里被清理过定会知晓还有人在此，便会以此为点散开搜寻。
他不能让他们白白去死！
宫铭跪着，不仅仅是跪着十一人，还跪另外的五人。
林间有风吹过，似是低语，又像轻抚。
“走。”
宫铭站起身子，没有再看那些人一眼，背影决绝的像是一个无情之人。
到底是无情还是太过重情？
二十个人离开了，还不忘将自己的脚印扫去，一点痕迹不留，好像从未来过，好像真的他们只是单纯的越士兵误入簇，而后葬身。
早就黑了，夜色里行军危险性大，可在案国千余士兵的包围搜寻下，白行路，才是最危险的！
大家都戒备着，前面突然传来一点声响，总人对视一眼各自找霖方藏好。
树上，草丛里，山坡的背面。
几十人走了过来，没有掩饰脚步声，
“怎么大晚上也要找。”
“将军吩咐下来就找呗！”
“这大晚上连个火把也不让拿，怎么找人啊！”
“这不是怕有火光被敌人发现嘛，好了好了，少些，快找吧！”
“诶，等等，我去解决一下！”
脚步停下，“你可真是懒人屎尿多。”
那要解的人尴尬笑了几声，走到一个草丛前解开了裤子，
黄色带着腥味儿的液体浇在草丛里，完了之后还抖了一抖，这才提起裤子。
“这放出来了就是爽利啊。”
“快走吧……”
“……”
脚步声渐行渐远，等到听不见了，王府众人才从藏身之处走出来。
有两人从方才那人解的草丛里出来，身上自然也是带零味道。
面色也是不好，眼中杀意凛然。
宫铭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眼中一点笑意闪过，虽然这样不太厚道，可是……
那两人彼此对视一眼，皆是无奈。
一行人又接着出发了，越走地势越是崎岖，树更多了，弯弯绕绕的，只是一条河也没看见。
河柳地势诡异便在如此，被河流包围偏偏里面一点水源也无。
可是树木又甚是丰茂，百年大树数不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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