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阳和雷鸣帝君继续沉默。
这其实也算是一种另类的表态了，明古夜的一番话确实是对他们有所触动，未必是全对，但多少有一些道理。
又过了一会儿，司徒阳才开口，“可……”
话刚一出口，古夜便打断了对方，仿佛知晓对方接下来要些什么。
古夜道：“不必继续唱这出双簧戏了，二位都是聪明人，我能想到的，二位也一定能想到。松骨老前辈忽然失联，如此蹊跷，二位不可能不怀疑到司徒老至尊头上。只是碍于司徒老至尊的身份地位，以及他和司徒大统领的关系，所以二位不好把心中真实的想法出口。今日二位着急请我来，不就是找一个和二位差不多聪明，能够稍稍看清一点局势和门道的人过来，代二位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此言一出。
司徒阳和雷鸣帝君对视一眼。
而后，司徒阳脸上浮现一缕歉意，“抱歉！帝道友！确如帝道友所言，我们二人对老至尊已经有了一些怀疑。上个月我们见面的时候，也提及了松骨老前辈的反常，现在看来，松骨老前辈的反常不是没来由的，或者，反常的其实根本不是松骨老前辈，而是……”
到这里，司徒阳停顿了片刻，内心仿佛很痛苦和纠结，不愿意亲口出那一位的名号。
但他还是出口了，“而是……老至尊。”
可接下来，他又改口，道：“我也并非是怀疑老至尊的忠信，只是觉得他或许是出了什么问题，这才有如此反常的表现。”
放眼整个第一仙关，除了松骨老人之外，也就属他最为了解司徒老至尊了。
司徒老至尊于他而言，亦师亦祖父。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相信司徒老至尊的本心已经泯灭，也不愿意去相信。
所以，一定是其他方面出现了问题。
“我相信司徒大统领，这和我此前所言的意思差不多。”
古夜点零头。
心里话，他也不会相信司徒老至尊主动选择背叛。
因为这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司徒老至尊没有任何背叛第一仙关的动机。
一位皇帝，一位君主，不可能背叛自己的王朝和臣民，因为王朝存在的时候，君主便是最大的受益者，王朝毁灭的时候，君主便是最大的受害者。
对于司徒老至尊而言，第一仙关便是他的王朝。
对于第一仙关而言，司徒老至尊便是王朝的君主。
所以，单从利益的角度考虑，司徒老至尊绝无背叛或舍弃第一仙关的动因。
从情感角度，更是如此。
司徒老至尊一生都在为第一仙关奋战，守护仙关，守护盘古道世界，是他毕生的信念。
若他背叛第一仙关，舍弃第一仙关，那么信念将会瞬间崩塌，信念崩塌的一瞬间，这位仙关领袖也将不复存在。
既然从利益角度，从情感角度，司徒老至尊都不可能背叛第一仙关，那么当下他这种反常的举动又源自于何？
是自有苦衷，还是……身不由己？
是的，只有身不由己这四个字，才能解释一位充满信念的君主为何要背叛舍弃他用一生守护的王朝。
“上个月见面的时候，司徒大统领曾谈及一些年少时和司徒老至尊的温馨趣事，并认为最近的司徒老至尊有些反常。当然，当时司徒大统领认为司徒老至尊的反常是松骨老前辈导致的，今日的推论则截然相反。”
古夜道：“我想问的是，司徒大统领是什么时候开始感受到司徒老至尊有些反常，是从这次苦修山闭关开始么？”
“嗯，不错。”
司徒阳轻轻颔首，“此前我和你讲过，老至尊此番闭关前和毒姑、蝶皇有过一场大战，因此受到了重创，被迫进入了这次闭关，恐有生死危险。从老至尊闭关后开始，我便渐渐感觉出老至尊有些异样了。譬如苦修山原本是有不少人驻守的，进入闭关时，司徒老至尊将他们全部赶出了苦修山，相当于全面封锁了苦修山，只准许松骨老前辈一个人进出，甚至于我都无法与之见面。按理，老至尊能够接见松骨老前辈，也能接见其他人，最起码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这便是反常的开始。今时今日，松骨老前辈的失联，亦是极为反常。若松骨老前辈有罪，获镇压，老至尊也理应尽快将此事转告给落子城，落子城才好依据当前的情况，去调整接下来的策略，稳定整个第一仙关。若松骨老前辈无罪，也没有被镇压，那他的失联就更加令人感到反常了。”
“真的是从这次闭关开始，司徒老至尊便处处表现出反常么……”
古夜喃喃，低头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猛地抬头，仿佛抓到了什么关键的讯息。
他看向司徒阳，疑问道：“过往更加久远的岁月，司徒老至尊和外道的两位至尊是否有过正面交战的记录？”
“当然樱”
司徒阳点零头。
“在过往的那些征战当中，司徒老至尊有受这么严重的伤势么？”
古夜追问。
“这……倒是没樱”
司徒阳摇了摇头，“年轻时候的老至尊常游走于生死边缘，与诸多先贤出生入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老至尊越来越注重注重自己的安全，尤其是步入暮年之后，万事谨慎。因为他知道自己一饶安危关系着整个第一仙关的安危，所以无论面对任何对手，都不会贪功冒进，也不会掉以轻心，一旦他倒下了，第一仙关将会瞬间陷入绝境。”
“既如此，二位不认为司徒老至尊这次的身负重创才是最出人意料，最令人感到反常的么？”
古夜目光深邃，扫量着司徒阳和雷鸣帝君。
司徒阳默然。
雷鸣帝君则不自觉地手指敲打着身前的桌面。
“这……我们倒真没有于这一点上多想。毕竟，战场之上，事事难料。当时老至尊败退，我们更加关注的是老至尊的伤势，倒是没有追究老至尊败湍根本原因，只是简单认为毒姑和蝶皇联手，实力强于老至尊，或许战场上还用了什么诡诈手段，使得老至尊负了重创。现在经由帝道友这么一提，当初的那一战确实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细节值得深究。”
雷鸣帝君面露回忆之色。
当初司徒老至尊败退回苦修山，立马封山疗伤，这可是震动了所有的仙关成帝者。
所有的仙关成帝者都在为司徒老至尊担心。
“可惜的是，那一战是至尊间的对决，我等至尊之下的成帝者没有涉及其中的实力，加上过去的时间太久，以至于现在的我们无法追究当初那一战的诸多细节。”
雷鸣帝君叹息一声，有些惋惜，又有些懊悔。
当初如果他们多加留心，去复盘司徒老至尊和外道两位至尊一战的细节，或许便没有当下的疑云重重。
今时今日，想要获知当初那一战的全过程，最为直接的办法便是直接去询问司徒老至尊。
可若司徒老至尊本身出现了问题，给出的答案又如何保证真实性和可信度呢？
“那一战的全部细节不追究也罢，全依推演，倒也能略知一二。”
古夜倒是没有太苛求于那一战的细节，道：“司徒老至尊是个忠信之人，本心永远向着第一仙关，近来的举止却格外反常，令人不安，这明他的本心或许已经遭受了蒙蔽。”
“你的意思是……老至尊已经不是原来的老至尊了，现在的他陷入某种无法自主的状态？”
司徒阳似乎明白了古夜话语中的深意，眉头微微皱起。
“原本的司徒老至尊没有问题，那便是现在的司徒老至尊出了问题。如司徒老至尊这样的人物，信念是他一生的支撑，纵然身死，初心也不可能改变。所以我的意思是……司徒老至尊的本心并非自我蒙蔽，而是遭受了外来力量的蒙蔽。”
古夜道。
“那可是一位至尊，谁能蒙蔽他的本心？”
雷鸣帝君质疑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这可是一个存在有仙饶世界。”
古夜语气平静而又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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