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空岚接话：“那肯定是山君有了夫君忘了朋友呗。”
苏津与三娘同时瞪了他一眼。他缩起脑袋，快速扒饭。
“我们……是有了那么一点点的矛盾。”苏津捏着手指比划。
绣绣嗓音清脆，喊道：“是因时桑哥哥吗？”
她用着最为真烂漫的语气，将矛头直指时桑。
“哐当。”莫空岚手里的勺落在碗里。
时桑一顿。
苏津讶异。
绣绣这话，太让时桑难堪。
苏津先是看向时桑，见他面上无波无澜，安心了些，随后同绣绣道：“当然不是！我与长凝的事，与旁人无关。”
时桑垂眸，夹了一根青菜，镇定自若地继续用膳。
“绣绣。”苏津板起脸来。
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绣绣心虚地放了碗，正襟危坐。
苏津竖起手指指向时桑，严肃叮嘱：“既然你称我为山君，那你需称他作山君夫。他是我的夫君，你可知晓？”
时桑亦放了碗，凝视着桌面，若有所思。
绣绣生得水灵，颇得苏津喜爱，苏津待她，一向是和声和气，多用哄孩子的口吻，这一回，苏津即使没有凶她，也足够有震慑力。
绣绣垂丧着脑袋，如一只斗败的公鸡，没言语。
三娘与莫空岚对视一眼。
担心吓着绣绣，三娘出来打圆场，“山君，童言无忌嘛。”
原本苏津不过是一句警告，可“童言无忌”四字一出，彻底激怒了她。
她向来不认借口。
“正因还，才需教导，若是成年的妖，早就打上一顿了！”苏津扬声。
话声落地，一片死寂。
她只是发泄而已，但气氛实在吓人。三娘与空岚面面相觑，不敢再多话。
“苏津，”时桑低唤了声，他垂手，在桌下拉了拉苏津的衣裳，侧目看她，“无妨。”
简单二字，便让苏津的心安定下来。
也罢，她生气本就是为了时桑，既然时桑都劝了，苏津自然收敛脾气。
深吸一口气，她挤出笑容，再同绣绣道：“山君不是要训你，就是聊嘛，山君语气是重了些，你也别生山君的气，一会给你买个糖人，就当山君向你赔礼道歉。”
能屈能伸，方为山君。
双手垂在腿上，绣绣歉疚抬眼，默了片刻，诚恳道：“山君，对不起。”
水汪汪的大眼，光点闪动。狼耳冒了出来，毛茸茸，没精打采地耷拉着。
一看这可怜的模样，苏津什么气都消了，扬扬手：“山君夫了无妨，就是无妨，快吃吧，菜都要凉了。你们都快吃吧。”
“来，尝尝我做的这个青菜。”三娘趁势张罗，为绣绣布菜。
“谢谢三娘。”
……
午膳结束，三娘边收拾碗筷，边同绣绣：“下午也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休息罢，到了晚市再来。”
绣绣：“好。”
闻此，苏津屁股没离横凳，挪到绣绣身边，手搭上她的肩膀，“走走走，正巧，我要去老山羊那，顺路，一起！”
绣绣乖巧应道：“好。”
仨人出发，长街道旁，苏津揽着绣绣，时桑走在她们身旁，向着青柳巷去。
这一回，老山羊在家。
刚至门前，苏津望见老山羊在院中，就迫不及待地窜了进去，连连喊道：“老山羊！我可找你呢！”
“山君，你找老朽作甚？”
苏津和老山羊着话，时桑在门口只望了眼，却没有跟上。他转而看向绣绣，柔声问道：“要不要和我聊聊？”
绣绣耸肩，不置可否。
二人往墙角移了几步。
拢着衣袖，时桑彬彬有礼，问出的话却是单刀直入，丝毫不拖泥带水，“你对我有敌意，可是因为燕临？”
“你怎么知道？”绣绣双眸瞪圆，一副心思被戳破的仓皇。
看这反应，就知十拿九稳。
时桑浅笑：“晨间你特地寻我，是为让燕临与苏津一起，你提醒我凡人与上神寿命的差别，是为让我看清我与苏津的差别，你时时唤我时桑哥哥，是因你不愿承认我是苏津的夫君，综上可得，你对我的敌意源于你希望燕临与苏津在一起，对吗？”
低下头，绣绣双手攥着衣摆，脚踢着墙根的石子。许久，她闷声应道：“嗯。”
分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时桑还是一怔，顿了顿，又问：“可是燕临喜欢苏津？”
“不知道。”绣绣答得爽利，不似谎。
时桑困惑：“不知道？”
“对啊，”绣绣看向时桑，嘴角下撇，甚是嫌弃，“燕临哥哥好像脑袋有问题，不知情为何物，只知道送货、种树。”语气至末尾，成了难以置信。
她隐约觉得燕临对苏津与对旁人不同，可真当她努力将苏津推向燕临后，燕临却也毫无反应。
反正，她是搞不明白燕临在想什么。
时桑眉梢一动，遂忍俊不禁。
他还以为……原是他多虑了。
绣绣双手向后一甩，抬起下颌，“既然都到这一步了，那我索性坦白，我喜欢山君，希望山君能成为我的家人，这几个哥哥里也就燕临哥哥能勉强配得上山君，所以……我就盘算着让山君做我的嫂嫂。”
原来如此。
时桑如释重负。
他半蹲下，与绣绣平视，轻声问：“你可厌恶我？”
鼓着脸颊，绣绣思忖了会，最终还是摇头，“山君夫，我知晓你很好，比燕临哥哥温柔，也比燕临哥哥聪明，更能配得上山君，我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山君你是她的夫君，就是在告诉我，她喜欢的是你。她同我完，我就想明白了，山君喜欢谁，才是最重要的。”
苏津的话里还有这层含义？
时桑懵了。
彼时听得，他只当苏津是在为他出头。
云淡风轻地一笑，他问：“我们算是和解了吗？”
“和解了！”绣绣用力点头。
唉。燕临哥哥忒不争气，只能和解。
时桑起身，“我领你去买糖人。”
“好！”一听到好吃的，绣绣顿时喜笑颜开，拍手道：“刚才路过卖糖饶摊子，我就想提醒山君，可她好像完全忘了，我就没敢开口。”
时桑抿了抿唇，“你们山君的记性确实不大好。”
“啊啾——”
一墙之隔，苏津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她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正对着院门，抬眼正见时桑和绣绣有有笑地走过。
和好了？
念头一闪而过，她随即抛之脑后，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替藤萝寻人。
“老山羊，你在狼珩待得久，你回忆回忆，在设山君之前，是谁在管狼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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