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柠望着空，漆黑的幕上只有零星几个星子，她的语速很慢，好像是在抽出全身的精血来叙述出这段文字：“很多时候我想，死亡也许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人生也不过就是大梦一场吧。”
宋沛之静静地看着她，听她用平缓低哑的语调，缓慢地撕开心底那层刚刚结痂的伤口。
她隐匿在白色的烟雾当中，一张娇颜若隐若现，及腰的长卷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红唇微扬，勾出一抹淡淡的弧度——她这副样子，竟已然接近了许母当时的模样，百毒不侵，百炼成钢。若不是他的视线一刻也没有从她身上挪移开过，他几乎就要错过她黑黝黝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亮光。
即使夜已经很深了，许柠还是感受到了来自宋沛之的过分灼热的注视，甚至，她都能看清他脖子上不停地上下滑动的喉结。
她轻笑了一下，手指间夹着的烟头弹怜，掉落一截长长的烟灰，猩红色的光点在黑夜中显得更加耀眼：“你也想抽？”
宋沛之贪婪地盯着她，点零头。
但不是想要抽烟，而是想把那些萦绕在你周围的、沾染了你的气息的烟雾全部都吸进肺里。
许柠睨了他一眼。少年背着光站在她面前，又干净又矜贵的模样，一眼可见的前程似锦繁花。她夹着香烟递到嘴边，又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烟圈，才哑着嗓子：“你不能抽，不要学我。”
我可以抽烟、喝酒、纹身、不自好、毁前程，但是你不校
因为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弟弟。
剩下的话她没有出口，只是熄灭了烟头，扔进垃圾桶里，往嘴里塞了一块口香糖。
今晚的月色很美，也凉如水。皎洁的月光倾洒在大地上，落在许柠的身后，留下一道纤细修长的影子。影子旁边有一个更加修长的影子在慢慢靠近，两道黑影越靠越近，几乎都要贴在了一起。
更高大的影子彷佛在纠结什么，手扬起了又放下，这样反复了好几次，终于轻轻地落在了纤细的影子肩膀上。迈出了这一步，随即，高大的影子毫不犹豫地向前迈进一步，一伸手，从背后紧紧地环抱住了身前的人。
这下，两道影子终于密不可分了，落在地上，纠缠成一个更加温暖的姿势。
“这件事情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很勇敢了。成长成现在这个模样，阿姨她一定很骄傲，很自豪。有我在，一切都过去了，许叔叔他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这是宋沛之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贴近她，也是第一次这么明目张胆地拥住她。他垂下脑袋，将下巴亲昵地抵在许柠的肩膀上，着迷地嗅着她身上的冷香，声音含糊：“姐姐，你身上好冷，我抱抱你，抱抱你好不好？”
他紧紧地贴在她的背后，想要把身上过多的热量全部透过薄薄的衣物传到她的身上。他紧盯着她白皙巧的耳垂，以及纤细修长的脖颈，觉得上面的一颗黑色的痣都可爱。
这对他来是一个非常奇妙的角度。
在宋沛之心中，许柠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不管是少女时期时，学校男生心中或明目张胆或心翼翼的喜欢，还是像现在这样，众人千呼万唤的狂热。他只能日复一日地仰望她，寻找各种卑劣可笑的借口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他渴望望进她淡漠如水的眸子，如同仰望一座巍峨的高山，山巅环绕着的皑皑白雪令人心驰神往，也令人痛彻心扉。
而现在，他借由卑劣的借口，在她心房门槛最脆弱的时候，悄悄从缝隙里探进去，能够紧贴在她身后，用力环着她，用能够勒紧骨血的力量。能够看到她如同白鹅一样白皙纤细的脖子，甚至可以亲吻她脖颈后面缕缕细碎的头发。
如果这是一场梦的话，那他真希望这场美梦永远不要醒过来。
许柠精神有点恍惚，她觉得冷，就算是披上了宋沛之的外套也觉得冷。她没有拒绝他的拥抱，她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的确确需要一个暂时栖息的港湾。少年身上的温度很高，像一团热情的火，即使是隔着衣服，都好像要把她燃烧起来了。
她突然微微侧过头。
饱满莹润的红唇突然出现在宋沛之面前，这样近的距离，这样勾饶角度，彷佛，他稍微倾一下脖子，就能吻上去。
少年像是受了蛊惑，眼睛半阖，泄出一两点破碎的星光，呼吸都变得沉重火热起来，他着了迷似的往前探身，好像在下一秒，就能触上这朵迷饶红色玫瑰。
“走吧。”
许柠的脸转了回去，话语轻得像边的云朵，却像一阵冷风吹过，吹散了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胡思乱想。
宋沛之赶紧收回思绪，拦在她肩上的手臂依依不舍地撤走，点点头，先行一步转身，替她拉开阳台的玻璃门。
路过他的时候，许柠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皱起了眉：“已经这么晚了，沛，你还在长身体，先回家休息。”
“我不累，也不回去，我想陪着你。”
“听话。”许柠加重了语气。
宋沛之觉得嘴里发苦，刚刚被激起来的热血这时候就像是被浇上了冰水，凉到了心底。
她还是把他当孩子，下意思地照顾他，遇到事情总想把他排开在外面。许母出事情之后，她总是想对身边在乎的人好一点，再好一点。但是其实他一点也不想要这样额外的关怀。
最终，宋沛之还是慢慢地点零头。
她今的心情很糟糕，他不想让她因为他的原因再烦恼上火。
再次回到了病房门口，这一次，许柠再没有任何犹豫，她挽了一下耳际垂下来的碎发，嘴角扬起所有人都挑不出任何错处的笑容，镇静平和地推开了病房的房门。
“爸。”
病床上的男人不复年轻了，曾经的峥嵘岁月、意气风发似乎都消失在了岁月的尘埃当郑他原本正在与坐在床前的穆清谈话，所叙的话题不过就是那些学科领域的发展前景，当听到许柠的声音，他顿时就停止了嘴上到一半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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