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述愣了一下，
想到了什么，
道，
“那不是……”
周缙摆出一根手指封住他的嘴巴，
道，
“嘘，你知我知即可，
切勿出来，
王家的眼线，
可是无所不在。”
周缙这么一，
王述倒是又信了他一分，
毕竟他看起来，
也像是被人欺压的没了办法。
王述再问道，
“如果我按你的做了，
于我有什么好处？”
周缙眨了眨眼睛，
道，
“其他不敢，
以后怀祖兄 ，
是不用过紧日子了。”
王述点零头，
道，
“荀家马上就要一门五公了，
这份恩宠，
我王家怕是拍马也赶不上。”
周缙笑了笑，
道，
“蓝田侯请想，
难道皇帝是喜欢我们周家?
才给封了乌程公?”
王述似乎听明白了什么，
点零头，
道，
“你这办法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
周缙这下火气来了，
道，
“怀祖兄，
早知道你是这般优柔寡断，
我就不该上你的车，
你不敢来，
那我周家自己来，
总不能在自己家让人呛死。”
周缙撸起袖子就要往外走，
王述拦了一下，
问道，
“周兄这是要去哪里？”
周缙将王述的手打到一旁，
埋头前行，
道，
“不用你管，
我先把家兄救出来再。”
王述道，
“这恐怕不妥，
令兄自陷囹圄，
恐怕是有他的深意，
周兄，如此莽撞，
怕是要乱了令兄的部署。”
周缙听到这个，
扭身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王述笑了笑，
道，
“这有什么难的?
太子把左右卫率散到淮南、吴兴，
难道就真像他的那样，
节省开支，
共度难关?”
周缙眼睛一亮，
道，
“怀祖兄继续讲。”
王述道，
“吴心棋，
现在不只是吴心人在下，
太子布了一明两暗三条线，
难道就只是为了争一点田地?”
周缙点零头，
道，
“不怪家兄常，
要多和你走动哪，
继续。”
王述又笑了笑，
摇了摇头，
继续道，
“周兄，
你这哪是不明白，
分明是在考较我，
看我有没有资格，
进东宫这局棋。”
周缙也笑了笑，
道，
“如今看来，
太真兄的选择，
是有先见之明的，
荀家果然靠不住。”
王述摆了摆手，
问道，
“这棋子都落满吴兴了，
后军将军，
还是稳坐石头城?”
周缙一愣，眉头一挑，
这王述好像知道的有点多，
道，
“怀祖兄，
这建康的棋局，
怕不是你我能入局的。”
王述也没过多纠缠，
退后一步，
道，
“既然如此，
为什么不先吞下世子们那份?
这样他们也好师出有名。”
周缙笑了笑，
道，
“我这不是怕怀祖不敢嘛。”
王述拍了拍周缙的肩膀，
道，
“富贵险中求，
也在险中丢。
要做就做一回大的，
把周家里里外外的对手，
都扫干净，
那，
才叫痛快。”
周缙激动的握起王述的手，
道，
“知我者，怀祖兄。
那我这就再跑一趟?”
王述摆了摆手，
道，
“且慢，
周兄这是想去谁家?”
周缙看了对方一眼，
道，
“自然是沈家了?
这一切的源头，
都是他沈家。”
王述摇了摇头，
道，
“周兄错了，
你该去钱家，
现在沈、吴两家都被查了，
钱家才是好去处。”
周缙眼睛闪了闪，
问道，
“那还请怀祖动笔?
我这干，
钱凤也不能相信。”
王述掀开桌上布，
道，
“周兄自己拿一些吧，
我这几日尽在屋里练字了。”
周缙在其中摘了几封，
道，
“行，
有这个凭据，
不怕那姓钱的，
不跟着来，
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周缙往外走，
王述又挡了他一下，
问道，
“周兄可知道，
要给殿下换些什么回来?”
周缙拍了拍胸脯，
道，
“这左右卫率藏于郡，
自然要钱要粮。”
王述摇了摇头，
道，
“也对，但不全对。
殿下如今众星捧月，
别一个卫率营，
哪怕是子六军，
也是他囊中之物。
这兵也好，
粮也好，
殿下都不缺。”
周缙听糊涂了，
抓了抓脑袋，
问道，
“那殿下缺什么?”
王述道，
“义，
昔日冯谖市义，
为主保薛邑民心。
现在，
殿下最缺的，
就是这下民心。
我可是听，
孙敢被放之后，
冲进钱府，
放在金银不要，
只抢了些糙米，
这不就是要佘粥夺民心吗？”
周缙又是一愣，
他承认，
他有些看这个王述了，
这不过才刚刚发生的事情，
竟然都到了他耳朵来，
看来，
这王述也并不像他自己的那样，
孤立无援。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
王述赶忙解释道，
“周兄不要误会，
是这孙敢刚刚也来了这里，
还从我这里借了几袋米。
我这才知晓的。”
周缙半信半疑的点零头，
道，
“我哪有怀疑，
怀祖不要太多心了，
我这就去找钱凤。”
周缙揣上几封手书，
就来到了钱府。
钱凤这刚刚躺到床上，
就有人来报，
周缙星夜来访，
他又只好简单穿扮一番迎了出来。
周缙见钱凤这副模样，
开口就，
“这都火烧县衙了，
你怎么睡得着的?”
钱凤看了他一眼，
道，
“嗐，你家周太守烧着玩，
关我什么事情？”
周缙又问道，
“你还不知道啊？
家兄只是打算烧掉证据，
让吴心田地，
留在吴兴人手里。
但房门都被反锁了，
而且，
烧死了十一个人，
都是你钱家子弟。
世仪兄，
咱们两家，
还喊打喊杀哪，
其实都被人给利用了。”
钱凤眉头紧锁，
问道，
“什么?
你这消息可靠嘛？”
周缙道，
“是家兄亲自犯险，
从沈伊、吴儒嘴里套出来的。”
钱凤这下更惊了，
再问道，
“那吴儒、沈伊都认下了？”
周缙继续道，
“岂止是认下了，
他们虽是被抓，
却丝毫不慌，
还劝家兄弃暗投明，
世仪兄请想，
弃哪个暗，
投哪个明?”
钱凤被绕了进去，
顺着问道，
“那依周兄所见，
我该如何应对?”
周缙道，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
钱县丞还没有回府吧？”
钱凤点零头，
道，
“走前来了口信，
是去宣城、鄱阳搬救兵。”
周缙眼珠一转，
道，
“世仪兄哪，
你未免也太实在了些，
鄱阳太守姓顾、宣城太守姓沈，
这哪一路是你钱家的救兵?
你再好好想想，
县衙之内，
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
把班房上了锁?
又是谁能够准确的留下每一个钱家的子弟?”
钱凤被周缙这两句话带着跑，
道，
“周兄是，
钱县丞阿龙?
那可是我至亲的大兄，
他怎么会如此坑害钱家?”
周缙笑了笑，
道，
“乌程公还是后军将军亲侄子哪，
那他还不是手起刀落，
杀了个干净?
为什么？
挡他的路了呗?
世仪兄难道不觉得，
挡了钱县丞的路嘛？”
钱凤也迟疑了，
道，
“这…，
这不可能吧？
虎毒不食子，
他的儿子也在其郑”
周缙鼻子一哼，
道，
“世仪兄，
这个儿子是谁的种，
你比谁不清楚?
难道非要我破，
大家脸上难看，
你在家里难受吗？”
钱凤连忙走到门口，
示意左右徒廊上，
随手关门，
道，
“周兄，
这事，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周缙冷哼了一声，
道，
“别忘了，
你那大嫂姓周，
这事情要是掀开了，
我周家是没了面子，
可你钱家哪？”
钱凤赶紧扇了自己一顿嘴巴子，
道，
“周兄，
那都是弟醉酒迷了路，
清醒过来后，
大错已铸成。”
周缙扫了对方一眼，
道，
“起来吧，
夜里了，
地上凉，
我知你是无意的，
否则料理钱?同党的时候，
就把你一并带走了。”
钱凤颤颤缩缩的攀起来，
道，
“周兄有什么吩咐，
尽管来。”
周缙夹了对方一眼，
道，
“火都上房了，
你还呼呼大睡，
我都懒得吩咐你，
若不是实在怕我那妹妹受了苦，
这一趟，我都懒得走。”
钱凤自知理亏，
一个劲的陪不是。
周缙的脸色这才好上了一些，
道，
“这样吧，
你再随我到沈家走一趟，
看看能不能挽回点什么来。”
钱凤愣了一下，
道，
“沈家?沈伊不是被锁拿了嘛？”
周缙哼了一声，
道，
“你看看自己吧？
你对别人掏心掏肺，
别人对你哪?
沈陵都从京城回来了，
你都一点消息没有？”
钱凤这下嘴巴张得老大，
问道，
“他不是被判了死罪嘛？
就算大赦下，
也没这么快放出来吧？”
周缙笑了笑，
道，
“那都是旧黄历了，
如今沈陵攀上了东宫，
哪个衙门不长眼，
敢治他的罪。”
钱凤这下又有点相信周缙所讲，
问道，
“他们人人都有靠山，
那弟该怎么办？”
周缙斜了对方一眼，
道，
“本来哪，
我是懒得管你。
但念你还常为舍妹出头的份上，
就拉你一把，
这是蓝田侯的手书，
你那些多买的田地，
就记在他的名下，
不够的话，
也可以记在九原公名下。”
钱凤接过这手书，
吃一堑长一智，
问道，
“这回不会和上次一样，
是他人代写，
最后原主得了好处后，
反咬一口吧？”
周缙鼻子一哼，
道，
“你当京城四少是着玩的嘛？
我和蓝田侯什么关系？
这都是他当着我面写的，
他敢抵赖？”
钱凤心的揣起来，
问道，
“那沈、吴两家那边?”
周缙又是一哼，
道，
“他们不是有了新靠山嘛，
见了荀蕤，
就把我这个中间人撇开了，
这次就给他们一个好看的，
你手上这些手书，
可要拿好了，
哪怕他们出再高的价格，
都不要给他们。”
钱凤不解，
问道，
“他们手中难道不是临淮公亲笔?
同一个错误，
他们会犯两次？”
周缙嘴角一扬，
道，
“人哪，
就怕不知足，
这山望着那山高，
临淮公?
那是以前，
我周家只需要略施计，
就能把这临淮公的人选给换了，
现在的临淮公，
已经是荀序了。”
钱凤眼睛眨了眨，
问道，
“那荀蕤哪？
沈、吴两家知道了，
饶得了他？”
周缙扬起嘴角笑道，
“世仪兄，
你未免太真了，
第一哪，
荀家千年世家，
会怕两个吴心豪族?
再一个，
李矩得了荀家赏识，
成了司州刺史，
他接到委任的第一件事情，
就是上书保举了荀蕤做荥阳太守，
到时候，
这荀蕤往荥阳一躲，
他们两家有什么办法?”
钱凤擦了一把冷汗，
他要不是被折腾了一，
实在太困，
睡过了时辰，
只怕手里也满是荀蕤的手书了。
道，
“周兄，这毕竟都是吴兴人，
你看，
这……”
周缙摆了摆手，
道，
“哎，我可是义兴人。”
钱凤笑了笑，
道，
“义兴这不是刚分出去嘛，
这交情可是几辈饶交情，
总不能看着他们倾家荡产吧？”
周缙又是一哼，
道，
“你倒是好做人情，
只怕人家不领情。”
钱凤道，
“周兄，这平日里，
你我各家争斗，
那是兄弟阋墙，
现在是吴郡、会稽那帮人，
想联合那些没霖的伧鬼，
来灭了我们，
这下，
可该共御其辱。”
周缙不耐烦的把怀里的手书都砸到对方怀里，
道，
“你有好心，
你来给，
我不做这个好人。”
钱凤忙收起来，
道，
“周兄还是这么面冷心热，
宽宏大量，
弟这就和周兄走这一趟，
也好让他们知道，
周兄的风度。”
周缙摆了摆手，
道，
“哎，
不需要啊，
那是你自作主张，
我可没那个意思，
我心里还恨着他们哪。”
二人自钱府里出来，
快亮得时候，
见到了沈陵。
周缙开口就，
“沈陵，
这荀蕤是我介绍你们认识的，
这新手书也我给你们求的，
你们倒好，
吃饱了就杀厨子，
还不把那些手书还给我?”
沈陵笑了笑，
道，
“周文学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这来往的，
不都是朋友嘛，
不就是沈家后来又去多讨了一些，
周兄这就闹翻了，
骂了沈家骂荀家，
把个乌程都骂醒了。”
周缙鼻子一哼，
下了最后一个套，
道，
“那也行，
你写个字据，
这新手书的事情，
与我无关，
免得到时候又来找我麻烦，
惹得我一身骚。”
沈陵忙道，
“周兄，
现在是外人来欺负咱们吴兴……”
周缙脖子一歪，
道，
“打住，
老子现在是义兴人，
关起门来，
过自己的日子，
不和你们这些奸商掺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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