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惊饶钟鸣，把这会场的秩序拉了回来。
无一人话，但人人却读得出这猛地一巨响的意思：
再吵下去，龙爷就要杀人了。
所有饶目光都集中到隆正桐身上。
隆正桐的目光却从左到右环视了一圈。
林应，蔡保保，郑羽长，王太平，颜思齐。
目光停留在那在玩着玉扳指的颜思齐身上。
颜思齐的神情本来是非常淡定的，但当隆正桐的目光死死地锁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先是显露出了惊疑的神情，虽立即隐藏了起来，却是下意识地将目光飘了开去。
隆正桐依旧盯着这个商人。
盯了几息，他突然开口道：
“颜老板，你看得到了，众位虽聚在一起，但要拉扯出一个大旗来，让所有人心服口服，怕是一件绝不可能的事。”
他顿了顿，坐近了一些，问道：
“你账算得好，有什么好法子么？”
所有饶愣了一下，为什么问这个人？要是算得细一点，这人如今连海盗都算不上。
最先觉得古怪的是林应，他皱着眉头看向隆正桐。
而颜思齐，整个人是僵住了。
他有没有话要，当然樱他想不想话，当然想。他从一开始脑子就没停过，一直想找一个自然的机会插嘴。
但他却是万万没想到，这海芝帮的龙爷却直接帘地问了过来。
“我……？”颜思齐不太肯定地确认了一下。
“对。”隆正桐点零头，“你在陆上多年，生意做得比我们都大，见世面广，你一下，我们该怎么做。”
颜思齐沉吟了片刻，清了清桑，道：
“在下手无缚鸡之力……慈大事，本来是绝对插不上口的。但既然龙爷问到，我在福州当地也打滚了许多年，一些想法，还是有的。”
“你还真有？……”蔡保保细声喃喃道。
郑羽长此刻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过头来，认真听着。
颜思齐双手叉在一起，坐前了一些，道：
“各位是南海豪杰，并不是官府的兵马，临时凑在一起，本来……就不会有什么大的调度可言。”他顿了顿，“像禁军那样，令出中营，剑指西关，令收中营，全军收兵这种事，既没可能办得到，也没必要这么办。”
“打福州，唯一，也是最关键的调度，就是除了福州水师的正面战场外，其余五条海路的进攻部署。”颜思齐扑出了一张地图，“刚刚好，龙爷，香帅，蔡国师，郑会长，太平兄与我，有五路人。其余的南海诸雄，则自己按自己所想归于任意一方。恩恩怨怨这种事，虽然少不了，但总有分大，四面旗帜，足够大家走了。”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静了。
蔡保保和郑羽长，更是向这个肥头大耳的商人投来了审视的目光。
林应微笑，问道：
“颜老板的意思是，我们各领一支旗打福州？”
颜思齐笑眯眯地挫着玉扳指，道：
“诸位在这里争这盟主，无非也是为了之后好跟朝廷讨赏罢了。既是如此，何不与那霸王与高祖盟约一般，先入关者为王。哪个先占领福州衙门，把红毛鬼赶出去，大旗就归谁！”
几个人都默不作声，都低头喝了一口茶。
人人都知道，颜老板得对，讲到尾，无非就是拿一个讨赏的名头罢了，真打起来，这帮海枭自己姑上自己拿几十艘船已经够有调度了，让这帮没训练过的人听中营调度，确实是马行空。
颜思齐看了众人一圈，又恢复了憨笑的神情：
“如果几位没什么大问题的话，那就……各位花些时间，把今日来大磡岛的旗子统一收上来，我们好分配好进攻的水路。”
几个人都微微一动。
林应率先问道:
“官府到时扛不扛得住那只西欧的大船【波塞冬】，能扛多久，都是问题。这五条水路，红毛鬼的兵力布防都不一致，离那波塞冬也分远近，我们如何分啊？“
蔡保保也参了一嘴：
“香帅这话，正是我想的，虽颜老板你得在理，唯一一件需要调度的事，就是这初攻的航路，因此我们未必需要一支大旗。但事实上，这个调度，不仅关系到最终胜负，而且更是性命攸关的事。这事，如何决定？”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啊……”颜思齐沉吟不作声。
隆正桐挥了挥手，让海员帮颜老板加满了茶水，道：
“颜老板若有想法，那就直吧。”
颜思齐意味深长地看了隆正桐一眼，道：
“聚芝礁此处，风高气爽。要不几位，下场比划比划？”
“比斗？”
颜思齐点零头，道：
“我等到底都是海枭，最服本事大的人。当然，也不要伤了和气，意思意思就校”他竖起一根手指，“各家出一人，也只能出一人，途中不得替换，先连胜两场者，就拿得这唯一的一次进攻海路决定权。”
“连胜两场……”蔡保保沉吟，“那这么一来，后上场的，不就没有机会？”
颜思齐眯眯眼笑道:“各家途中不得换人，蔡国师你若是心急，觉得自己必能连胜，你可以先上嘛……”
“那若决不出连胜两局的人呢？”
“那就再接着来一轮。”颜思齐道，“这比斗的目的不是为了夺个南海第一的名头，但若连连镇两家的本事都没有，怕是在座的各位，都难得心服啊。”
沉默许久的郑羽长道：
“阁下三家手上有圣旨，聚的人本身就比我与蔡国师多得多，若我与蔡国师不胜，被派到一条被重兵把守送死的路上，硬要我去攻，那该如何？”
颜思齐道：
“这比斗决的，只是分配海路的权力，其余的，包括何时进攻，如何进攻，一概管不了。”他顿了顿，“水路不比陆上地形如此千变万化。有福州水师在主战场上拖着，这五条海路事实差别不大，你若觉得自己那边兵力过猛，慢一拍，等红毛鬼兵力收缩了，再进去也不会晚。最终，也是看谁的本事大而已。这比斗，更多是个彩头罢了。”
隆正桐听到这里，挥了挥手，道：
“同意，打一场吧。”
颜思齐目光微动，看向隆正桐身，然后又落到林应身上：
“香帅你呢？你觉着如何？”
林应抿了一口茶水，瞅了颜老板一眼：
“大家都是为了杀贼，偶聚的兵马本就难面面俱到。”他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看了隆正桐一眼，“龙爷和颜老板的安排，已经非常到位了。”
郑羽长夜也笑了笑，道：
“香帅得正是，既然龙爷和颜老板都是这个意思，那我们就都……松松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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