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处决张世孝，副大队长张荆璞跑来报告：“张队，事务长曾贤俊出事了。”
张缵眉头一皱：“曾贤俊会出什么事？”
张荆璞报告：“昨，曾贤俊到玖华街上去买菜，把一个妇女的藕全买来了，付给妇女的，竟然是几张冥币，今早上，那妇女的丈夫找来，曾贤俊欺负老实人。”
张缵问：“你没给过他采购经费吗？他怎么能做出这等恶劣的事情？”
“给了，给了，每次他出门采购，我都要多给点钱，嘱咐他见到价格合适的东西，可以多买点回来。”
“给了足够的钱，他怎么还拿冥币糊弄不识字的妇女？”
张荆璞回答：“这个曾贤俊，有些不良嗜好。”
“什么？他还有不良嗜好？”
张荆璞点点头：“是呀，他爱赌两把，又贪杯好色。昨赶场时，莫不是进了赌馆或是窑子……”
张缵突然想起：“曾贤俊不是芦花的丈夫吗？他婆娘那么贤惠，怎么会做出这等坏事来？他人呢——”
张荆璞一招手，两个游击队员把五花大绑的曾贤俊推过来。
曾贤俊扑通一声跪在张缵和张荆璞面前：“张队，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糊弄一个农妇，请张队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时候，农妇的丈夫跑上前来，给曾贤俊就是一巴掌：“你这个狗东西，太没良心，怎敢拿冥国纸洋糊弄我婆娘。你知不知道，为挖这两箩筐藕，我婆娘一个女人家，泡在水里大半才挖到这些，亏你狠得心！”
曾贤俊连连低头谢罪：“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该死。”
张缵问那农妇的丈夫：“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你怎么知道，是他糊弄了你婆娘？”
男人：“我问了好些人才问到，没想到这狗东西，是张部的事务长……”
张缵指着曾贤俊数落道：“听到没有，你坏了我们游击队的名声啊，像你这样的败类，谁还敢留你？”
这时，芦花从张家巷子跑过来，一跑到张家祠堂门口，就给张缵跪下了：“张队长，看在这败类也曾立过战功，看在他是我丈夫的份上，张队放他一条生路吧。”
张缵安抚芦花道：“等我问明缘由再。”
张缵问：“昨，谁跟曾贤俊一起去的玖华？”
一个游击队员低着头走过来。
张缵问：“他并不缺钱花呀，知道他拿钱去做了什么？”
游击队员看看曾贤俊，又看看张缵和张荆璞，欲言又止。
张缵眉毛一竖：“怎么的，你跟他合伙贪污了货款吗？那么，你也留不得了。”
游击队员连连否认：“不不不，我没有跟他合伙，我没有贪钱。”
张缵厉声追问：“那他到底把钱用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他……他……”游击队员终于吞吞吐吐地，“事务长他……他……去逛了窑子……”
“啊——”芦花一听，脸色顿时煞白，“你这狗东西，你这死不要脸的畜生，居然背着我去找窑姐儿，我还跑来为你求情呢，你把我的脸都丢尽了，我还怎么好意思在游击队呆下去哟！”罢，芦花站起身，朝附近的一棵大树上撞去，被张荆璞一把拦住。
这边，张缵把眼睛一闭，一挥手：“影响太坏了，执行纪律吧！”
井上的谍报网侦知，张缵下令杀了张世孝，又杀了事务长曾贤俊，以为游击队军心不稳，知道机会来了，便亲自化装潜入问安寺，让胡梅三把李仲阶请来，还把苏奉先、施昌直、汪国良等土匪头子约到一起。井上对胡梅三：“胡桑，你已经被张缵袭击过三次，不知胡桑心里是什么滋味……”
井上的话还没完，胡梅三就气哼哼地：“我心里什么滋味？李仲阶司令肯定品得出来。”
李仲阶讪讪的：“还是苏司令、施司令和汪司令好，没挨过打，不知道什么是羞辱，什么是痛苦。”
苏奉先、施昌直和汪国良端坐在那，神情闲适地揭开茶盏的盖子，一边轻轻地把茶叶往盏子边上赶，一边微微地笑着，好像李仲阶和胡梅三的话题真与他们无关似的。
井上当然不会让那几个司令悠闲下去，他：“诸位没听过‘唇亡齿寒’的故事吗？那可是你们中国的经典故事啊。”
苏奉先读过几年私塾的：“那是《左传》中的一个故事。”
井上：“苏桑的记性不错。大家想想，那位虞国国君，如果不贪图那点蝇头利，接受晋国借道灭虢的要求，虞国和虢国就是永久的友好邻邦。可是，虢国被灭掉了，虞国哪还有好日子过？”
听了井上的话，汪国良等人似有所悟。施昌直：“井上先生是想，如果李司令和胡司令都被灭掉了，我们几个也坚持不了多久，对不对？”
井上看了看施昌直，又看了看汪国良和苏奉先，反问道：“施桑以为呢？”
施昌直赶紧回答：“井上先生所言极是，嘴唇烂掉了，谁来保护牙齿呀？”
这时候，井上站起身来，：“我这次来，把诸位召集到一起，就是想让大家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在此之前，李桑和胡桑一直站在第一线抵挡张缵游击队，两位都受到过重创，要是他们两位都被打趴下去了，我不知道，你们三位司令还怎能独善其身。”
汪国良一直没怎么话，这时，他带头站起来：“我们听井上先生的，井上先生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施昌直和苏奉先附和道：“我们愿听井上先生的。”
“真的听我的吗？”井上问。
三人同时站起身来：“真的，我们听井上先生的。”
这回轮到井上悠闲地喝茶了，他把茶盏的盖子揭起来，轻轻地把浮在水面的茶叶往一边赶，很夸张地喝了一口，喝得滋儿滋儿响，半晌，他盖上茶盏盖子，把茶盏往桌子上一放，：“想必诸位也一定知道贵国的另一句熟语——一根筷子容易折，拧成的麻绳拉不断。你们五位司令要是联合起来，共同对付张缵游击队，诸位就不必像现在这样龟缩在自己的据点里了。”
几个人都轻轻地点点头。
井上问：“各位的部下加在一起，估计有多少人？”
李仲阶：“我被张缵打过几次，加上家丁，已经不到二百人。”
胡梅三：“李司令虽不到二百人，但是，你的武器装备是一流的。”
李仲阶：“你虽然被张缵袭击过几次，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知道，你的队伍，还不下二百人呢。”
施昌直：“我能凑三百人，但是，我的武器不大好。”
苏奉先看了看汪国良，：“我们俩，合起来能凑到五百。”
井上异常兴奋地：“不得了啊，不得了啊，你们五位，合起来超过一千二，足足一个团，而张缵，才一个加强营，你们的兵力，差不多是张缵的三倍，我真是觉得好笑——你们居然龟缩在自己的窝里不敢动！”
苏奉先等人脸上都有愧色。
井上给他们注入一针强心剂：“在人数上，你们已经占了优势，至于武器嘛，这还不好吗？我回去报告平野司令官，给你们各部送一百支步枪，三挺机关枪，两千发子弹，条件是，你们必须团结一致，消灭张缵游击队！”
胡梅三带头站起来：“皇军武器越的第二，我们一定联合出兵！”
李仲阶把牙齿咬得格格响：“为着这一，我等得很久了！”
施昌直看了看苏奉先和汪国良，：“既然能得到皇军的精良武器，我想，我和这两位司令都不是软蛋！”
孙大富早就把井上到问安寺游几个土匪司令的消息打探得一清二楚，及时地报告给张缵。胡远明听了哈哈一笑：“一群乌合之众，我就不相信，他们能掀起多大的浪来！”
李直平：“按过去的人数计算，他们五支队伍，加起来怕是不下一千五。”
张大叔不无担忧地：“哎呀，一千五百人，我们怕是吃不消哟。”
李直平：“要是他们再联合几股土匪，也许会超过一千八。”
胡远明嘿嘿一笑：“一中队长的算术是怎么学的，你怎么把我们原先打掉的土匪数字还往上加呢？”
谭英：“计算时，多算点也无妨，关键看怎么打。”
张缵终于话了：“我想，各位应该听过《东周列国》，当年，函谷关外九国军队联合攻打秦国时，曾以十倍于秦的土地，上百万军队，向西进发攻打函谷关。秦人大开关门诱敌深入，九国军队却迟迟不敢入关。知道九国军队为什么迟迟不敢入关吗？”
胡远明：“谁都不想当炮灰，谁都不想当出头的椽子。”
“对呀！”张缵，“谁都生怕跑在前面挨了打，削弱了自己，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这才给秦国军队以可乘之机，这场战争的结局就成了必然——秦人不费一兵一卒，下各国都被打得落花流水。”
李直平高胸：“张队分析得有道理，我们不能只计算几支土纺总人数，他们的五只拳头，不如我们的一个拳头。”
张大叔拍一拍胸脯，如释重负似的：“你们这么一，我也觉得胆子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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