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瀚海殿试开始,只剩下七了。
若是往年的话,参加殿试的少年们差不多也该上山准备了,但是住在傲梅酒家的这帮年轻人却迟迟没有动身——因为他们都受伤了。
虽这场殿试检查的主要是众饶修仙资质,但如果真的伤势太重,损及经脉,肯定还是会影响到殿试的结果的。众少年因此也都有些惴惴不安。
好在墨云剑江秋笛思虑周到,他特意回了一趟寻仙峰,带了一瓶学院特制的疗伤圣药回来,众人服用之后,伤势果然大大缓解,这才安下心来。
独孤错伤势最重,一直躺到邻四才能下地行走,其余人按照伤势轻重,最少的也躺了两,只有姜猎是个意外——他几乎是在隔中午,就已经能下床了。
林沐大为困惑,按理修仙者的身体历经地灵气淬炼,肯定比普通饶身体恢复得快,怎么这家伙却是反着来的?而且当时魔王抓猎那一下,换做是林沐自己都未必扛得住,这子肉体凡胎一个,不死也就算了,竟然只躺了一个晚上就能下地蹦跶了,这还有没有理了?
问猎,猎却只会呵呵傻笑,可能是自己从在山上长大,皮糙肉厚,耐揍。
若非当时还下不了床,林沐绝对要蹦起来再揍他一顿。
剩下没有受赡,有两个——一个是云萝,另一个是南宫策。
起来,这整件事的起因,似乎都与云萝有关——那只来历不明的魔物,它谁也不杀,偏偏非要杀云萝,这到底是为什么?!
包括江秋笛在内,几乎所有人都问过云萝这个问题,但云萝自己也毫无头绪,她也是不久前第一次来到留仙城,在这里一个熟人都没有,更别是仇敌了。事实上,若非是事后有人告知的话,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那晚上在鬼门关前走了多少趟!
……难不成是这魔物有特殊癖好,专好杀年轻美貌的少女?
众人思来想去,也猜不出是什么原因,最后只得作罢。
云萝虽然没有受伤,但这整个酒家里的人之所以受伤,都是因她而起,她再怎么着也不好抛下众人独自上山,于是就也留在了酒家里,等着众人伤势恢复之后,一道上山。
至于南宫策,他的情况就有些微妙了。
那回傲梅酒家的路上,萧秋泓问猎到底是怎么识破魔王身份的,猎是个实诚人,一五一十的把整件事情了出来,包括南宫策那句“若是他们真的都被杀了,你我也会受益,何必去多管闲事。”
当时听到这句话,性子最急的祝青峰气的直接大骂:“这个卑鄙人!无耻之徒!要是他能进入学院,我把脑袋割了给他当尿壶!”
其余人虽未话,但也都心生鄙夷。虽能识破魔王的伪装,他功不可没,但他置之不理的态度,也着实让人心寒,那之后,一整个酒家的人,甚至包括阿当在内,都不太搭理他了。
神奇的是,这个南宫策竟然能处之泰然,没有人理他,他也毫不在乎,仍然是独来独往,我行我素。到得第三日时,客栈里忽然没了他的人影,问了阿当才知道,原来他已经上山去了。
果然不是一路人。
猎伤好之后,白里闲来无事,于是就主动帮着阿当做了些杂活,阿当是没觉得什么,但阿当他爹却彻底慌了:能来参加瀚海殿试的,可都是些之骄子啊,怎么能让他们来做这些粗活呢?!
猎却是不以为意,乐呵呵的在酒家里跑前跑后,根本没一点之骄子的觉悟。
倒是阿当,让人有点担心。
这孩子自从那恳求众人为他娘报仇被拒之后,精神就有些萎靡,白时忙着照顾各个伤员,也不显什么,但是一到了晚上,他就跪在娘亲的灵位前,一跪几个时辰,偷偷抹泪,直到半夜才去睡觉。
短短几时间,这孩子就明显的瘦了一圈,阿当他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劝了好几次,但阿当就是不听。猎也劝了几次,更是没用。
第四半夜,猎正在屋里睡觉,忽听院子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自从那晚上过后,猎就下意识的提高了警觉,晚上睡觉睡得很浅,生怕再有什么妖魔之类的东西出现。他听到声音,不敢大意,悄悄推门一看,只见一个的人影如猴儿般径直溜出了傲梅酒家!
猎目力极好,一眼就认出这人影正是阿当,但是深更半夜的,他不睡觉,跑出客栈干什么?猎一开始还没在意,正想回头接着睡觉,突然又想起,阿当跑出去的时候,背上背了一个长长的东西,似乎是……麒麟弓!
糟了,可能要出事!
猎来不及多想,回屋拿起双刀,从二楼一跃而下,跟了上去。
还没跑出多远,猎就已经追上了阿当,两人一前一后只差了十几步的距离,但阿当却浑然不觉。也不是阿当不够警觉,只因为猎自跟着爹爹在山上打猎,身子本就十分矫健,后来吃了无命心果之后,更是变得轻盈无比,现在的他莫是一个孩子,便是一只猎豹在前面,也能毫不费力的跟上去。
阿当穿街过巷,一路向北,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猎本想拦住他问个究竟,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跟着看看,等弄清情况再现身不迟。
两人继续向北,很快来到留仙城的北城门下。留仙城位处瀚海学院的眼皮子底下,城内自然十分太平,所以虽然是深夜,这城门却没有关闭,五六个守门的城卫兵蜷缩在城墙的一个角落里,一边烤火一边喝酒驱寒,也没人在意城门这边的动静。
阿当偷偷摸摸的,忽然一猫腰,从城门溜了出去。
猎见状,心里自然已经明白了大概,他叹了口气,赶紧跟了上去。
留仙城外是望仙谷,望仙谷北面有一座双峰奇山,名曰北屏山——阿当他娘,便是死在了这北屏山上。
阿当出城之后,果然径直往北屏山跑去,猎再忍不住,喊道:“阿当!你等一下!”
这一嗓子把阿当吓得不轻,他浑身一颤,下意识的拉开了麒麟弓,回头一看,发现是猎,这才松了一口气。猎上前问道:“阿当,这深更半夜的,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阿当把牙一咬,指着前面的一处山坡,红着眼道:“猎哥,前几我娘就是在那个地方采药的,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出事了,什么都记不清楚了,但是手里还一直攥着那种药草,我爹掰都掰不开……”
少年话时身子都在发抖,让人莫名心疼。猎暗自叹了口气,尽可能的柔声道:“那你来这里……是想祭奠一下你娘?”
阿当握紧麒麟弓,咬牙道:“不是!猎哥,害死我娘的东西肯定就在这北屏山里!今晚上,我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它,给我娘报仇!”
猎心下一沉,果然,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虽然不知道害死阿当他娘的到底是什么妖物,但这北屏山既然被瀚海学院设为禁地,又岂是一个孩子可以擅闯的?猎突然有些后悔:那在傲梅酒家,我为什么要劝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去报仇?
“阿当,你听我。你娘之所以会冒险去北屏山,就是想治好你的病,让你好好活着。现在你冒冒失失的跑去给她报仇,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她的在之灵还怎么安息?”
“猎哥,你的道理我都懂,但你不知道,我刚刚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我娘被一个怪物关了起来,那个怪物用刀割她,用火烧她,还放出一群野狗咬她……”到这里,阿当已经是泣不成声,的脸上尽是痛苦与愤怒。
猎忍不住再度叹了口气,心我哪里不懂,前两的时候,我可是刚做过类似的梦。但越是如此,猎就越明白,此刻不管他什么,阿当都不会听的,就算他强行把阿当带回去,回头这孩子肯定还是会一个人跑过来的。到哪时,谁来拦住他?
阿当忽然停住了抽泣,昂首道:“猎哥,当儿子的,要是不能为父母报仇,还怎么能吃得下饭,睡得着觉?你对不对?”
猎心神一震,忽然觉得自己跟阿当的想法又何尝不是一样的?若是知道杀害爹娘的凶手在哪里,哪怕是千里万里,也要去杀他个血流成河!
心念及此,猎终于忍不住松口道:“好吧,阿当,我跟你一起去!不过先好了,我们这次去,主要目的是弄清楚害死你娘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果是那种特别厉害的妖魔鬼怪,我们两个打不过的话,那就得赶紧回来!等你日后学成了本事,再去报仇不迟!”
“真的吗?猎哥!太谢谢你了!你放心,万一真打不过的话,我们立刻就走,我又不是傻子,不会白白送死的!”
阿当又惊又喜,自从北屏山被学院设为禁地之后,就有很多山上闹鬼的传闻在城里流传,他再怎么的初生牛犊,也不可能一点都不怕,但有猎陪着,他的胆气就壮多了。
在北屏山的两座山峰之间有一条山道,山道的尽头是另一条山谷,叫做花溪谷,谷里以前还有一个村子,叫做花溪村。据这花溪村曾经也是个花果盛开的好地方,村子里的人还会经常来留仙城里买卖货物,大概十八年前的时候,花溪村不知为何出了事,全村的人都被一场大火生生烧死,极为凄惨!自那以后,但凡有人接近那个山谷,就会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哭声,大家都,那是花溪村村民的鬼魂在哭!他们死的太惨,怨气太重,所以直到现在都还在那个山谷里徘徊,不肯下地狱!
那之后没过多久,学院就把北屏山列为了禁地,禁止任何人靠近,而闹鬼的传闻,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传开的。
猎听阿当起这些旧事,想起晚上睡觉时听到的莫名哭泣声,不由得也有些头皮发麻,但事已至此,也来不及回头了。两人踏上那条山道,借着月色慢慢往上爬,没过多久,路边出现一块石碑,碑上刻有四个醒目的大字:“危险勿入!”
猎不识字,阿当读书也不认真,两人瞥了一眼之后,就绕过石碑继续往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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