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降良才（3）
赵乾登基之前，谢清就亲手了解了赵堃，给他腾龙椅宝座。
但她本大可不必如此。
“皇嫂，朕从未想过如此逼你。”
谢清看着赵乾，没有过多心理斗争，很快就跪了下去：“我只求陛下一件事。”
她都直接杀了赵堃来表忠心，大的事赵乾也必须答应。
但谢清最后只：“我不打算亲自抚养这个孩子，但他临死之前我答应过他，保住他的孩子。”
原来只是这个。
事实上就算她不，赵乾也没想过要赶尽杀绝。
虽然谢清给赵堃生的只是个女儿，但大楚未来的下是要变的，女子同样可以为官，若有朝一日，赵乾也生出一个女儿来，她又恰好有过人资……
江山为继也不是不可能。
他想留那个孩子一条生路，纯粹只是因为当初赵堃登基之后，不惜违逆他的母亲，也一定要赵乾一条生路。
虽然就算他不想给，也必须给，但他想给，赵乾就承他这份兄弟情。
“皇嫂言重了，那个孩子也是朕的亲侄女儿，”赵乾甚至，“你就算想养在自己膝下，也不是不可以。”
“不可以，”谢清在这件事上想得很透彻，“她父亲当年是如何坐上的宝座，陛下心中明白，下人心中更明白，她是我的女儿，将来能有何前程？”
她也没想过要在疼惜女儿这件事上瞒住赵乾。
父母之爱子，自然要为之计深远。
赵乾能理解，也愿意成全。
谢清替这个孩子寻了个好去处，对外谎称是迎程程与单子寅的龙凤胎之女。
虽然她比单子寅与迎程程的儿子要大上一些，但毕竟是女孩子，长一长就差不多了。
真正叫赵乾难做的，是赵堃留下的这个残破不堪的江山。
或者，是他们的父皇留下的残破不堪的江山，在赵堃手中，也是积重难返。
赵乾不是没想过要如何治理，只是凡事都要时间，更须银钱。
这个道理就连赵堃都懂，因此才逼迫单子寅去吞并迎春笑的家产。
单子寅有良心，也知道维护夫人，用和离的方式替迎程程留下了一半的家业，并且还帮她培养出来了迎璜和迎榈两个帮手。
在短短一年时间之内，迎春笑的业绩又翻了一番。
并且单子寅还想出来了一个很妙的法子，那就是利用陛下私产这一半迎春笑为帝后二人打造龙凤袍，再让迎程程家那一半贴着出仿款。
宫里不计较，民间就风头更甚，尤其是婚服这一块，生意简直供不应求。
早年间太祖皇帝便下过令，民间婚嫁之时，新娘可着凤冠霞帔，以命妇之姿出阁。
这样一来，就有不少婚娶之事，都特意选在迎春笑来置办，生意这不是一下就好起来了吗？
单子寅是生掌管户部的良才，无论谁坐在龙椅上，重用他都是必然的。
还有迎程程。
迎程程同样是降良才，她让赵堃这个草包都有勇气对抗下，执意冒下之大不韪封她为大楚史上第一位女将军。
赵堃都能做到如此，赵乾自然更不遑多让。
他们夫妇二人在赵乾手中更进一步得到了重用。
唯一的区别在于，原来是一起为国效力，现在是分别为国效力了。
单子寅不止一次地来旁敲侧击过。
意思就是当初和离本就是权宜之计，是为了替陛下分忧，必须爱您如今可要疼疼我。
如今能用之人本就不多，迎程程在战场上也算是个并不多得的人才，赵乾对她十分珍惜。
更何况日后开辟女管制，她与谢清都是要一起努力推动之人，是注定要写进史书中的人物，赵乾自然是要想方设法稳住她的。
就是……
让她与单子寅得以团聚，总让人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迎程程平日里不喜女红，对刺绣之事远比不上单子寅上心，她大概也没什么时间好好照过镜子——
她笑起来实在是太过明媚，能驱散许多人头顶的阴霾。
赵乾鬼使神差地想，若是她能只对着我笑就好了。
可惜迎程程为数不多的笑容，都给隶子寅。
当然单子寅也值得。
赵乾察觉到自己那点心思之后，十分妥帖地将它藏了起来。
不论是兄弟之妻还是臣子之妻，他是明君，与单子寅又有如此私交，是不能去夺人之妻的。
更何况迎程程也不是想夺就能夺得走的。
她的心思除了战场便只有单子寅，甚至连孩子都要往后靠，更何况是旁人呢？
单子寅是个人精，他想必是察觉到了什么，因此在他与朝臣就立后一事争执到白热化阶段的时候，主动来递了梯子。
“陛下若是不想壮大士族权利，大可从民间选秀，”单子寅娓娓道来，“到时候既能压过士族一头，也能在民间有更好的声望。”
赵乾知道，这件事再撑下去属于无畏坚持，不会有任何人领情，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以迎程程的脑子，和他的演技，世人想破了头也不可能想得到，当今陛下觊觎征南将军，才迟迟不肯立后。
退一万步，就算迎程程肯接受他的心意，也决计是不会肯入后宫困摄住自己一生的。
横亘在他们之间有太多人、太多事了。
赵乾顺坡下驴，最后选了季秋儿为后。
不是迎程程的话，可以是很多人。
当然也可以是季秋儿。
单子寅自始至终没有点破过他的心思，倒是从来都不多管闲事的谢清，在看到他迟迟不肯为单子寅与迎程程赐婚的时候来多了句嘴。
“陛下当时是真心想替子寅与歩言赐婚的，是吗？”
这件事赵乾自认为掩饰得很好了，没想到还是被她发现了。
赵乾笑了笑：“朕明知子寅与程程两情相悦，总不至于如此为难他们，皇嫂不是看见了，是朕将歩言送走了吗？”
谢清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歩言几次三番对迎程程无礼，赵乾却还要因她是功臣爱女儿一忍再忍。
他到最后将歩言送走，本心也是因为只要将歩言留在京中一日，她便不可能犯下大错，会永远在迎程程面前碍眼。
只有将她送去边关，在老太君手里犯下大错，他才能名正言顺处置她。
即便你永远不可以属于朕，但朕依然会用自己的方式守护你。
朕的……
降良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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