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时为什么把你的水给了温子衡？”
我用纸巾擦了擦眼睛，才回答，“是他今早吃的早饭太咸了，嘴巴里一直很渴，我买了矿泉水他就一下子喝了半瓶，剩下的因为被打翻了，所以我就理所应当的把自己没喝过的给他。”
“可既然被调换的水瓶里下了药，瓶盖肯定是拧开的，他怎么还会喝的？而且氰化物是有气味的，矿泉水都是无色无味的。”
只是顾墨辰的总结，对此我也瞬间觉得有什么不对，尤其是最后那句。
“因为她习惯喝饮料前先把瓶子拧开，等会再喝。”这话是厉歆的，她和我友好接触并没有太久，怎么会知道我的习惯的？
“你怎么会知道的？”
厉歆抿嘴一笑，“在第一次接触你之前，我做流查，后来接触下找了你的一些习惯，所以才会知道的。”
“嗯。”我点头，然后笑的嘲讽，“这个习惯，彦婴和苏谦都是知道的。”
这下事情都明白了，大概是早上苏谦在温子衡的早餐里动了手脚，迫使他嘴巴烦渴必须一直喝水，然后找人故意上门推销东西，然后偷偷换了瓶子，现在是冬，衣服穿得多，东西带的也会多，有时候并不一定发现得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氰化物有气味，温子衡肯定会发下，可他还是喝了下去，目的为何？”
李书逸的一番话叫我更为惊奇，正要话时，被顾墨辰一手按住了肩膀，就见到他神色凝重的看着走廊的拐角处。
我们立刻闭嘴，他和李书逸对视一眼朝那里走了过去，好一会儿才回来，“发现什么了没有？”
“没樱”顾墨辰失望的摇摇头，眼里的浓黑又更重了一分，“我猜刚才的人是苏易。”
“看来苏谦真的做到了绝路。”
“那我们就更没有理由去手下留情了。”
苏彦婴的声音出现在我心里燃起了新的希望，我乒在他的怀里，唯有那熟悉温暖的怀抱抱着我，闻着鼻尖淡淡的薄荷香味，心才会真的安定。
“我认为苏谦一开始要对付的就是温子衡，不是子羽。他这么做就是想激发温老爷子的怒气，以来驳回要子羽认祖归宗的意思，甚至还可以和苏家墨家反目。”
顾墨辰很赞同这点，托着下巴接口道，“毕竟温家的存在是个有力的后盾，要是失去了这点，怕苏谦更是可以肆意妄为了。”
“彦哥哥，大舅不是个糊涂的人，知道现在什么才是危险，可他自己却喝下明知有毒的东西，这是为什么？”
苏彦婴摇头表示不知道，人人心里都闪过一丝失落，可他最后却把目光移向了我，“或许你会明白。”
“我？”
他点头，“作为一个女儿应该明白爸爸的意思，他现在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我一怔，然后更为沉默。
温子衡为我付出了那么多，可我却一点都不明白他的心思。
也许当初我的做法都是错的，可时过境迁，徒劳的沉浸在后悔中毫无用处，我能做的，能赎罪的只有一点，那就是陪他。
抢救了好几个时才结束，医生告诉我们命是就回来了，人还没有完全清醒，今晚是危险期，如果度过了他就会有希望，但就算度过了，之后的康复也还是会有好些并发症存在的。
我点头心知，最后央求苏彦婴让我留下来陪夜，他带着宝宝回家休息。
“我也留下来。”厉歆举起手，另一只手拽着我不放，看着李书逸哀求道，“躺在里面的人是我大舅，我代表温家的人，所以我要留下。”
李书逸知道她的脾气，劝也没用，只能由着。
因为是两个女人不安全，所幸这些日子顾墨辰都会在医院照顾外婆，也就顺便保护我们，苏彦婴和李书逸还有好多事要做。
“子羽，你放心，我还没有通知温家，所以外公他们不会太早收到消息，可我想爸爸最后肯定会告诉妈妈，妈妈一定会通知温家，温家来人也只是早晚的问题，你要做好准备。”
她拉着我的手，我们坐在床的一侧，看着插着喉管带着呼吸机的温子衡，监护仪盐水都用在上面，还插良尿管。
之前何曾英俊有责任心的好男人，此时却这样落魄的躺在监护室里，面色苍白，胸口的起伏都是靠着呼吸机在维持着，如果这些断了他是毫无存活的希望的。
“我知道，我会做好准备的，如果这是苏谦想要达到的目的，我一定不会让他得逞的。而且面对温家的人是迟早的事。”
厉歆紧握着我的手，给予我无限的力量，“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如果外公最后还是接受了你，那么这场仗我们就算赢了一笔，也对得起大舅躺在这里受这份苦。”
“可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明知道有毒却还是喝了下去。”
苏彦婴我会知道，可我想了很久都没有想通，越想不通心里越急。
“你也别急，有时候可能情绪太紧张会遗忘什么，不如试着自己放轻松，会有不一样的收获的，不如我跟你讲讲大灸事情吧？”
“好。”
我觉得厉歆自从和李书逸在一起后，变了很多，至少不再骄纵，至少知道什么时候该冷静什么时候该去作为坚强的那一方活着。
其实她和方柔都是我所不及的，但此生可以和她们做朋友，我是真的很开心的，这也算是一种幸运。
“大舅在我的印象里一直都是最温柔的人，从到大，只要我犯了错，就喜欢去找大舅帮忙，而每次大舅都会给我化解爸爸的惩罚，所以我很喜欢他，面对爸爸的严厉，我总觉得为什么自己的爸爸不是大舅这样温柔的人，甚至我还真的和外公讲，我要叫大舅爸爸，不要叫我的爸爸为爸爸，当时大家都觉得我年纪，是童言无忌，不当一回事，可大舅却对我，‘歆儿，我是你的大舅，你要叫我什么都可以，但却不能是爸爸’，我当时不懂，就问他为什么，你猜他对我什么？”
厉歆顿了顿又补充道，“那个时候我其实已经是十二岁了，不算非常懂，但也到了懂事的年纪了。”
“他了什么？”
厉歆微笑，伸手捧起了温子衡的右手，轻声的，“他‘大舅有一个女儿，可最后她还是死了，甚至我连一面都没见到她，所以大舅很伤心，觉得自己是残害女儿的凶手，所以千万不要叫我爸爸，不然咱们歆儿会长不大的’。”
我一怔，温子衡怎么会对一个十二岁的女孩这样的话？
厉歆看着我惊讶的表情，更加笑容扩大，吸吸鼻子，眼泪却流了下来。
“当时这番话被外公听到了，整整罚了舅一个月呢！我也被吓哭了，你知道那年纪的孩子都盼着长大，所以我很害怕长不大。但长大后知道大舅年轻时候的经历时，心就不这么想了。我想大舅心里是万分痛苦的，对你妈妈以及你，他一直都觉得是自己不够坚定他们的爱情，所以才会导致这一场错误的发生，然后失去了你妈妈失去了你，失去了他整个人生。子羽，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我和大舅关系最好最亲密，我知道他这么多年是怎样熬过来的，更曾看到他在被你拒绝之后痛哭的样子，他这个年纪眼泪何其的珍贵，却只为你而流。”
当厉歆递给我纸巾的时候，我才发现眼泪流满了脸，手有些颤抖的接过纸巾，我一直盯着沉睡中的温子衡，心里五味杂陈。
“子羽，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内心更加自责的，我们还有时间，我们不会失败，只要你有心，就一定可以弥补，不管是他对你还是你对他。你们是父女，传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他爱你经地义，为保护你付出生命合情合理，所以你不需要这样悲伤，我们应该擦干眼泪，相信大舅，一定会睁开眼睛的，然后——”
“然后我会作为一个女儿去弥补这些年的不足，去真真正正的喊他一声‘爸爸’，对他，‘爸爸，欢迎回来’。”
“嗯。”厉歆和我十指相扣，流着泪却笑得欢喜，“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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