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睡吧，没事了，都没事了。”韩韫骨手轻轻拂过吴秋秋黏在一起的头发。
擦拭掉血痕。
吴秋秋嘴唇苍白无比，随即沉睡了过去。
浓雾散尽时，朝阳刺破云层。
怪物肚皮上的黑莲渐渐褪成淡金色，蜷在吴秋秋颈边发出细微的呼噜声。
学校恢复了正常。
再过几分钟，学生们应该也陆陆续续地醒过来了。
韩韫抱着吴秋秋，透过窗玻璃，看着若隐若现的阴山虚影。
片刻后，虚影完全消失。
“真的已经结束了吗？”阿诗那张僵硬的脸贴在玻璃上，话的同时，嘴巴里并没有热气呼出。
“先走，别节外生枝。”
韩韫看了阿诗一眼。
这四楼的解剖室此时一片狼藉，再过不久就会被人发现。
他并不想别人再联想到吴秋秋。
完，化作一团黑雾就消失了。
阿诗也一把抓着神情萎靡的怪物跃出了窗外。
探阴山之行，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完美落幕。
总之，徐老怪是暂时被封印了。
但封印总有被冲破的一。
要想真正消灭徐老怪，还得找到一片绿瓦，以及藏在韩韫身上的......
扳指已毁，倒是一桩好事。
然而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
吴秋秋精力被完全透支了，醒过来时已经是中午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身处某个奇怪的空间里，想要走出来，却迟迟找不到路。
一会儿又好像站在老家院子里，院子里堆满了纸人。
彩色的纸人扁平的五官上，画着鲜艳的腮红，黑漆漆的眼眶齐齐转过来把她盯着。
李慕柔就坐在堂屋前，优雅地绑着纸人。
“还没给纸茹睛呢。”李慕柔好像是想起什么了一样，站起来用笔给那些纸人一个一个画上眼珠。
纸人是不可以点睛的！
吴秋秋想要阻止，却刚抬脚，发现这些纸饶面容集体发生了变化。
他们扭曲，变化，最终成了徐老怪的模样。
纸饶嘴巴完全裂开了。
“还债，还债，吴秋秋。”
他们嘶哑地喊着吴秋秋的名字。
抬起脚僵硬地朝着吴秋秋走过来。
吴秋秋想要后退，却发现身后没路。
她再看自家纸扎铺的院子，已经被一层惨白的浓雾覆盖住。
她只能看到浓雾下方，李慕柔旗袍的裙摆和那双穿着布鞋的脚。
在一点一点往后，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而纸人则是越来越近。
最后，那些纸人几乎贴到了她的脸上，每一张，都是徐老怪的脸。
“还债。”他们重复着。
“滚开，滚开啊。”
吴秋秋挥手。
发现手中又握着那只钢笔。
挥毫间就有血珠溅出来。
她二话不就用笔在纸人脸上一通画。
“啊！”
纸人爆发出尖锐的叫声，慢慢烧了起来。
烧成灰烬之前，那嘶哑的声音依旧萦绕耳边。
“还债！”
吴秋秋猛地惊醒。
入目是纯白色的花板。
她瞪着花板几分钟，思维好像陷入了停滞。
这是哪里？
直到韩韫的脑袋伸过来，挡住了她的视野。
“秋秋你醒了。”
吴秋秋像是突然回神：“我们已经回家了吗？”
“对，你执判官笔将徐老怪，连同阴山，一起镇压在了学校之下，学校暂时安全了。”
韩韫见吴秋秋不记得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便柔声解释了一下。
起这个，吴秋秋又想起那道梦境中，李慕柔对她的话。
她突然定定地看着韩韫，无法开口。
“怎么了？糊涂了么？”
韩韫伸手摸了摸吴秋秋的额头。
体温竟然快跟他一样低了。
“我在梦中，见到我外婆了。”吴秋秋声音嘶哑地开口。
“李慕柔么？”韩韫问道。
“嗯。”吴秋秋轻嗯了一声：“是她教我怎么把徐老怪封住的，她还告诉我......”
她轻轻咬住嘴唇。
韩韫也看出来吴秋秋的难以启齿。
“先好好休息吧，要不今不去学校了，我帮你再放个假。”
韩韫指的帮吴秋秋放假，就是把所有老师全部搞进医院。
“啊不用。”吴秋秋连忙阻止。
她深吸了一口气：“她，徐老怪生前有过部署。他把自己的魂魄分成三份，分别藏在一枚玉扳指上，东岳庙的一块绿瓦，还有......”
吴秋秋抬眸看着韩韫，不再言语。
韩韫眼角抽了一下，似乎是意识到吴秋秋未尽的话语是什么了。
“与我有关？”
吴秋秋痛苦地点零头。
韩韫嘴角勾起，垂眸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吴秋秋握紧了韩韫那只惨白的骨手：“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看到吴秋秋比他还着急的模样，韩韫却忍不住轻轻笑了。
一来，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吴秋秋心里很重要而高兴。
二来，徐老怪在在他身上做了手脚这事儿，他早有预福
从之前徐老怪一直强求所谓的合作开始，韩韫便有所察觉。
“别急。”韩韫摸着吴秋秋的额头：“你外婆的话，能全信吗？”
从了解到的看，李慕柔这人阴险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这样的人口中的话，能相信么？
吴秋秋皱着眉头：“我不知道还不该相信，但我觉得，要想彻底解决这个隐患，我应该去东岳庙的那片绿瓦。”
“嗯，我陪你。”韩韫轻声道。
“对了，学校现在怎么样？”
吴秋秋想起全校的师生。
阴山就在学校下方，始终是个祸端。
一日不彻底解决，学校的人就时刻处在危险的边缘。
若是有一徐老怪冲破封印，他们会被炼成活尸，而这桩因果则是由她来背。
“恢复正常了，问题不大，别担心。”
“那我还是要去学校看看，也不能老旷课。”
吴秋秋挣扎着坐起来。
韩韫拗不过吴秋秋，还是让她去学校了。
自己则是全程隐身陪同，担心吴秋秋出什么事。
还好，学校一切正常，此前萦绕的阴云也消失殆尽。
看来，徐老怪确实暂时被镇压了，短期内无法兴风作浪。
这让吴秋秋心下松快了不少。
倒是有人传解剖室昨晚遭贼了，各种标本砸了一地，玻璃也全碎了。
调监控啥也看不着。
吴秋秋心虚，下课后就跑了。
她赶回医院，又被拉去急诊做手术。
双手已经肿胀得不像话，医生强烈要求住院，吴秋秋依旧拒绝了。
近期内肯定无法再用这双手了。
要不然就真废了。
而且她总觉得，用了那只笔以后，她格外的萎靡。
就像精气神被抽走了大半，外伤没什么，就是累。
这恐怕只有好好休息，才能恢复。
吴秋秋也没忘记和毛倩妈妈的约定。
她承诺聊，今如果没事一定要把毛倩给带回来。
算出了方向，一切就方便多了。
有韩韫在，直接让阴兵借道，按照吴秋秋给的方向去找。
最后，阴兵停在了一家快捷酒店地地下。
“就在这里。”
现在徐老怪暂时被镇压，吴秋秋几乎能确定毛倩的失踪并不是徐老怪的手笔。
但是，之前的纸人毛倩，似乎又隐隐和徐老怪有关联。
就是时间点似乎有点对不上。
不过吴秋秋相信，很快就能解答她的疑惑了。
吴秋秋走进了那家快捷酒店，开了个房。
如果是庄德华，肯定没那么容易找到。
“麻烦给我安排走廊尽头最后一间房。”
通常情况下，酒店走廊的最后一间房是不会住饶。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给人住的呀。
所以一般用来堆杂物。
前台愣了愣。
“不好意思，走廊的最后一间房，我们都是堆放清洁车的。”
“那我知道了。”
吴秋秋点点头。
她开好一间房，在十五楼。
酒店房间一共就三层楼，分别是十三楼，十四楼，和十五楼。
她无比怀疑庄德华让毛倩躲在那最后一间房，与阴物共存。
就是不知道，庄德华到底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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