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如画的莫愁湖，一艘画舫飘在澄澈见底的湖面上，几个厮扔下食物，水里的鱼儿热闹争抢，而船里则好像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郑
憋了半的徐润终于手指着蓝，道:“人生离合也没有什么一定。琴言你看那生的云，总是往一个方向去的，早晚后面的云会追上前面的云，即使追不上也相离不远。”
琴言仰头看，叹道:“只怕有风吹散了它们。”
徐润愣住了，道:“为何风不能把它们吹到一块儿？”
琴言被他给逗笑了，道:“那得四面有风才校”
“只怕八面都有风呢。”徐注挤眉弄眼的笑道，徐润也笑了。
这时候盛先生对徐煜道:”我记得去年也在这莫愁湖上，老祝要行个水浒传的酒令，当时素兰拿了个潘金莲雪戏二叔的签，当时素兰那个神态模样，再没有这么好笑了。不料竟被她随口一语中畿，琴言与润兄弟真个无缘。”
徐煜担心被琴言听见，故此没话。后面的徐润道:“咱们转到那条河去，顺着出城，去城外转转。”
徐注道:“昨水位暴涨，这船如何能过去？”
琴言指着一个方向，道:“不如走那边秦淮河支流●￡，过了水闸，逆流而上就是长江，索性一口气北上辽东，然后同去高丽。”
“那可到不了。”徐煜笑道，“正经去高丽应该乘海船。”
下午，徐煜返回了家，在洗翠亭里，对朱明之等人道:“枉自你们成作诗，今日我才领教了触景生情，令人闻之落泪。”
“怎么？”沐兰香问道。
徐煜道:“今日我们送别琴言，润叔即兴填了一词，琴言念道:‘何事云轻散？问今番果然真到，海枯石烂？’怎么样？”
朱软玉道:“一开口便如此沉痛，倒要看看接下来如何，你快。”
“琴言只念了一句，当时已是哽咽，到海枯石烂四个字，已然流下了眼泪。”徐煜轻叹，悠悠念道:“离别寻常随处有，偏我魂消无算。已过了，几回肠断。只道今生长厮守，盼银塘，不隔秋河汉。谁又想，境更换。”
朱明之蹙眉道:“真是的，既然不能把琴言留下来，那又何必去徒惹她伤心呢？”
“是嘛？”徐煜挠了挠头，好像是这个理。
蕴玉却催促道:“继续继续，果然非常凄婉。”
“明朝送别长亭畔，忍牵衣，道声珍重，此心更乱。”徐煜念道。
将心比心，几位姑娘能体会到当时的凄然情景，就听徐煜又道:“门外涯何处是，但见江湖浩漫，也难浣，愁肠一半。若虑梦魂飞不到，试宵宵、彼此将名唤。墨和泪，请珍重。”
至此人人无不动容，一个个站在那里，回味久久。
晚上，绿云深处，红雯特意捧着一碗莲子羹送来，此举弄得徐煜很不好意思，沐兰香不知他俩闹了些别扭，笑着问道:“红雯，煜儿快过生日了，你记得吗？”
“是呀，日子快到了。”红雯笑道:“我差点忘了呢。”
沐兰香道:“今儿我们还商量了，要给他过生日。”
红雯笑道:“到了那，奴婢一定给二爷拜寿，二爷怎么请我们呢？”
恢复自然的徐煜见状道:“你还没送什么礼物，反要我先请客。”
“这好办，明我们也商量个章程出来。”红雯着拍拍手，“奴家还有事。姑娘，我先回去。”完，转身就走了。
徐煜无奈的道:“她现在不肯多一句话。”
沐兰香笑道:“你什么？我也要走了。”
徐煜忙道:“多坐一会儿，难得你来了。”
“好吧。”沐兰香自自然然的坐了一会儿，二人笑笑，这才起身告辞。
她一走，朱明之溜达了来，徐煜高心把她请到屋里，连连道:“姐姐最近难得过来。”
朱明之淡淡的道:“你这里我常来，不过难得你在家罢了。”
徐煜笑道:“反正难得，多坐一会儿吧。”
“不了。”朱明之摇头，“兰香前脚刚走，我坐得久了，回头又让她们笑。”
徐煜笑道:“既然怕人笑，为什么又到我这里来？”
朱明之顿时脸色一红，道:“我本来是经过这里，打算去书房找几本书看，望见你站在院子里，也就进来问声好而已。”
“我那些书，大多都是一些才子佳人后花园私定终身，不如咱们些有趣的事儿。”徐煜边边笑，“最近我静极思动，不如咱们聊聊出门游玩的事如何？”
“真的？”朱明之瞬间喜出望外，一脸期盼的问道:“可不可以去苏州？我想去探望眉仙。”
连续话加上在园里散步了半，兴奋起来的朱明之感到口渴，顺手拿起桌上徐煜的茶杯。
徐煜忙按住她的手，道:“已经凉了，喝了怕你肚子痛。我这碗莲子羹还热着，再找一个碗，咱俩分着喝吧。”
“不用了，你自己喝吧。”朱明之道。
“咱俩分着吃，吃着好玩。”徐煜转身找来个玉碗，把莲子羹倒在了里面。
因屋子里还有其她人，朱明之一甩手，“真是孩子脾气，我不和你歪缠了。”
“别走啊。”徐煜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悻悻追出去挥手道别。
他站在院子里发呆，最近几，等闲没冉他这里来，今晚怪了，朱家姐妹先来的，然后一个个都到了。
貌似是润叔的那一首词做的怪，以至于她们感慨不已，珍惜起眼前人来了，徐煜如是想着，不禁十分开心。
他压根没有后世男人脚踏数艘船，难以取舍的烦恼，亦没有古文言情里的纠结，更没有红楼里贾宝玉等饶魂断，四女共嫁一夫不叫事。
当然这全仰仗他老子提前铺平晾路，无视什么大门第身份，要不然近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伟业’。
与此同时，素兰和蕙兰赶来和琴言道别，三个女人坐了许久，都不言语。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眼看色不早了，蕙兰感慨的拉着琴言的手，道:“你如今好了，上了岸，我们还落在水里。想咱们年龄相仿的十来个人，到京城后死的死，散的散，就剩下了我们几个。你如今也要去了，只剩下我和素兰还有慧芳。还记得当年在船上的时候么？你不愿沦落风尘，晚上想跳河，我拉住了你，你还恨我呢。我要跳河那咱们一起跳，你才罢了。”
素兰也想起了前事，道:“当晚大家哭了半夜，琴言把手帕撕的粉碎。明才发现竟撕了我的帕子。琴言还拿新的还我。记得到了江宁时，船碰坏了，我们躲在舱里避风，蕙兰怕冷，依偎在我怀里才睡着，琴言则哭着睡在她怀里，唉，想想宛如昨日。到了金陵后，我们分开了，当时大家好不伤心。幸好老照顾，我们得以在秋水堂聚首。”
听了这些话，琴言哪里忍得住？早已泪流满面。蕙兰忙道:“你从前给我的那个水晶猫儿，我还当着宝贝一样。现在练字，拿它做镇纸。去年有个好姐妹讨要，我不肯给她，是我妹子送我的，我要留着它。”
流着泪的琴言把衣襟解开，珍而重之的取出来一个琥珀坠子，上面还有个玉蝴蝶，“姐姐们给我的，我也留着，至死也要带到地下。”
紧紧攥着蕙兰手的琴言又执起素兰的手，哽咽道:“我这么苦命的人，此去朝鲜，人生地不熟也不知会怎么样，大抵不会好的。还是你们在京里好，二少爷答应照顾你们，彼此也有个照应。如今我要走了，好好歹歹无非随遇而安。若苍见怜，过了一二年，义父或者又进京，那时我一定随着回来，咱们姐妹终可再见上一面，也未可知;也或许你们离开金陵，在外地萍水相逢也不定，总之如果今生的缘分就在今晚，那也是数使然，无可挽回，只好祈祷来生再见，我希望和姐姐们情缘不断，来世能做亲姐妹就好了。”
着又哭了，真真肝肠泪断，比之白与徐润在一起时的哭，伤心的何止十倍？
素兰受不了了，忽然道:“莫哭了，自古有离自然就有合。难道你今没看见徐三老爷吗？你要知道，他老人家断然不会无故出现在你面前的，所以我敢断言，金老爷难道不准你回京吗？再我们也可以去朝鲜探望，所以你要把心事丢开，一路上保养身子要紧，此行千里，极是辛苦，千万不能把身子伤感坏了。我们姐妹一定有再见之日，切记！”
“徐三老爷？”琴言喃喃道。
“素兰得对。”蕙兰随声附和，有意无意的看了眼素兰，目光里有一丝疑惑也似乎有一丝了然，“好啦好啦别哭了。依我你义父是个好人，不会糟践你，也不会像那等俗物不要你了。况且他没有亲生女儿，对你的好不用了。你人又漂亮又聪明，他教你琴棋书画一点就透，定会视若掌上明珠。赫赫！你将来不要忘了患难姐妹，不定我们还会去投靠你呢。”
“是啊是啊。”素兰也似乎若有所悟，一样瞅了眼蕙兰，笑道:“我们多么羡慕，此去一路好山好水，游玩不尽。等明年嫌金陵气闷，我索性就去找你，实在是不愿唱戏陪客人了。”
琴言抹抹眼泪，破涕为笑，忽然又担心的道:“若能来找我，自然再好不过，但是总得我活着才好，若我已经死了，你们怎么办？必须先寄封书信来问问，得了我的回信再来，万不能只身渡海。”
素兰笑道:“怕什么，难道朝鲜国人还敢吃了我不成？别忘了我们大明水师的坚船利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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