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运气，大概是真的很糟糕吧……’
吴斜心里这么念着，眼睁睁的看着搭手的石头，在他一按一撑之下，硬生生的被他掰下一块儿。
他抓着手里的碎石渣从两排栈道的中间往下落去。
他不过是想要借力上撑进洞，这石头就不能给些面子吗？看着挺结实的，结果是个面上硬。
金红色的锁灵绳从宫素素的袖子里飞出，顺着吴斜的手臂缠绕。
下坠的落势一缓，吴斜的手臂有一瞬间被拽的发疼。
但好在那绳子很快就如活物一般，从他的腋下穿过，分担了胳膊上的受力。
“呼~！得救了……”
吴斜惊慌的面色一缓，轻轻的吐出梗在心头的那口担惊受怕气。
“素素姐，你又救了我一次。这地，我是再也不想下了。”
吴斜面带忧色，没下地时，他的日常虽然有些枯燥无趣，名下的铺子也见不着什么进项，但也没什么危及生命的危险。但到霖下，虽精彩纷呈刺激惊险，但每次都给他一种这趟就要永别日的感觉……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好像看到素素姐皱了眉头，看向自己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怜悯。
虽然自己这运气确实值得可怜，但素素姐是会怜惜他的人吗？她只会嫌弃他制造麻烦拖后腿才对……
吴斜以为素素姐会先把自己拉到栈道上，却没想到对方直接跳到那处纺锤形的石洞里，直接将自己给拉了进去。
吴斜心的往石洞里蹭了几步，就怕又把洞口的哪块石头儿给踩塌塌了。
之前借助烛九阴的火光，他看到下方的水线已经没过了大半棵青铜树，失足掉下去虽然不会被摔死，但那些螭蛊会把他吸成人干的吧？
“走了，你还有什么眷恋不去的吗？”
“不不不，没没没，我最想出去不过了。”
探头探脑瞅着洞外的吴斜连连摇头，叠声否认，就怕语气冷淡的素素姐以为他还有什么痴心妄念将他给扔这儿。
青铜神树物化的能力虽然令人好奇，但这带着邪性的力量显然是素素姐的忌讳。
或许，这里这种‘美梦成真’的力量不曾为世人所知，就是因为有素素姐这样儿的人专门处理吧？
就像他曾经以为不存在的各种妖魔鬼怪的一样……
这趟秦岭之行真是将他的世界观给砸了个稀碎，一切简直像是一场混乱的幻梦一样。
死而复生的老痒，独眼致幻的大蛇，消失不见的良师爷，还迎…还迎…
他好像忘零什么……
昏暗的石洞里，的纸蝴蝶扇动翅膀，贴到吴斜的身后。
宫素素眼睫微垂，捻捻收回来的锁灵绳。
道很想让他活，但‘道’也是真的很想让他死。
风姤卦，吉凶未定，有意外之喜也会有意外之灾。
下巽上乾，乾为，巽为风，下有风，风遍大地，阴阳交合，万物茂盛，然五阳一阴，不能长久。
得此卦者，宜合时宜、循时序，慎重行事，不可冒校当清明守志，隐忍待时，寻诚而正者，依强而善者，合纵连横，待时而动。
在地上，吴斜的危险隐藏在暗处，乃是人暗中盘算，要防人渔利。
但到霖下，他的卦象便急转直下。
泽水困卦，主大凶，四大难卦第四卦。诸事不顺，劳而无功，破损之灾。
下坎上兑，兑为阴为泽喻悦，坎为阳为水喻险。水在泽下，万物不生，喻君子困穷，人滥盈。
得此卦者，境况不佳，四处无援，事事难进，才智难施。若不能自勉自坚，持心守正不失其志，则会越陷越深，不入棺则入牢。
地下的所有异常都对他青睐不已，想要得到。
两卦相合，逆势者，被吴家定在了族长的身上。
强大又善良，有底线又守信。
而被九门选做破局者的吴斜……
他啊，好奇心旺盛又难以满足，他不喜欢平淡的生活，爱变化，却又对一切过于理想化。他其实并不适合领导别人，九门却正因为他的不定性，想要将他推到执棋者的位置。
他生活中的所有的平淡与理想化，最终都将被打破。
他们真诚正直又强大的族长，就是打破吴斜一切平淡生活的诱因。
他和吴斜，是彼此量身打造的饵。
但在九门谋划的终章，或许有吴斜的安身处，但一定没有族长的……
宫素素也不信，那帮贪婪者会给族长留下什么好的位置。
如果不曾遇见尊上，他们的族长最终的落幕，不是消散于世界的背面，就是溺亡于人心的暗渊，最好的下场也是孤零零的葬于长白山的风雪。
……
“素素……姐……我身上是有什么不对吗……？”
吴斜颤巍巍的开口询问，身后越来越凛冽的寒意让他心颤不已。
自己难道又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且已经无药可救了？
不然，他为什么总觉得素素姐想要刀了自己呢？
“快要出去了。”
宫素素推了推吴斜，示意他继续向前别磨蹭。
不对啊……他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对……
不过也真是好命，不能杀呢~！还要保他顺顺利利、健健康康的活到六十岁。
吴斜，你可一定要作为人活到六十岁啊~！
不然……
你不会想知道张家人对付非人都有哪些手段的。
道所钟，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都不是什么幸阅事。
而同时被善意和恶意包裹的吴斜，塞翁失马？逢凶化吉？九死一生？绝处逢生？
不，都不是，是要于无知无觉中挣扎求生。
吴斜的邪门运气，来自于道的恶意，也来自于扭曲本源对诡异的吸引。
在被国运禁令压制的地上还好，那里的阳世秩序也是最好的。
但地下，是属于异类的巢穴。
……
吴斜听到了水声，轰隆隆的奔流不息。
远处有着点点微光，湿润的石壁上长满了毛茸茸的青苔，那种有点腥甜的沾染着水汽的味道越来越浓郁。
在两人并行还稍窄的石洞里，吴斜抬抬手就能摸到湿漉漉的苔衣，按一下能挤出水来。
也不知道，苔衣里会不会藏有什么咬饶虫子。
太过繁茂的苔衣根下，有时会藏有一些大体型的虫子或水蛭，他幼时在河边踩过一处青苔，软趴趴的滑腻苔衣下，是一处被虫子占领的空洞，回去后脚红红痒痒了好久，还是爷爷从老大夫处拿了油膏才涂好的。
而且，脚下的地面越发的湿滑了，他不得不扶着长有苔衣的石壁前进，免得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啊……意外这种事情……
吴斜努力扑腾着，仰起头吸上一大口气。
发生在他的身上，好像都不算是意外了呢……
听着呲溜~！扑通~！的连续响声，宫素素十分娴熟的祭出了锁灵绳。
吴斜这个运气，以后不会得拴在裤腰带上吧？
这里的暗河又是哪里来的？下边不该是一处瀑布后的水帘洞吗？石洞的长度也短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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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素素：不下地？就是你三叔不布局，‘道’也不允啊，不准出去旅个游，迷个路，就脚底下一空掉进去了呢~！
宫素素：比起可能被汪家押着下地或者是意外降，你还是继续玩‘三叔去哪了’吧，总归是一家人，态度上要温柔些。
宫素素：不想被推着走，然后卷进车轮底绞杀，就要先跑起来，还要跑到它的前头去才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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