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回想大殿上的余笙笙，让人惊艳的脸，性子也算沉稳。
他略一思索：“传朕口谕，让姝贵妃备几丈上好白布，赐给余笙笙。”
“是。”
“记住，朕可不知此事。”
他得矛盾，是口谕，又他不知此事，太监总管却瞬间懂了。
“奴才明白，这就去办。”
姝贵妃正看话本子，听有皇帝口谕，赶紧起身相迎。
“娘娘，皇上了，让您备几丈上好白布，赐给余笙笙，皇上还，他不知此事。”
姝贵妃先是一愣，随即扑哧一笑：“是是是，皇上不知，都是臣妾自己的主意，请皇上放心，妾身一定办好。”
罢，吩咐大宫女备了些新鲜瓜果和一包银子，送太监总管出宫。
人一走，姝贵妃脸上笑意淡去，走到桌前，展开余笙笙画的那幅画。
只勾好线条，并未上色。
她轻笑一声：“没想到，这画还有能画完的一。”
“来人，准备白布，把三爷请来。”
……
近黄昏，残阳如雪，余笙笙跪在灵前，往铜盆里放纸钱，灵堂上烟雾缭绕，呛得苏砚书三人直咳嗽。
苏定秦忍不住呵斥：“你别烧了！”
兄妹三人觉得脸都丢尽了，可又没办法，他们反抗不了孔德昭，还被孔兔强行喂了药，身体酸软无力，根本走不了。
苏砚书垂眸不语，想起厮回来时，什么太子进宫去求过，但没见着皇帝，太子回东宫想办法。
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消息。
又想到孔德昭笑他的那些话，苏家二公子算什么名头？身上没有半点官职。
把他的尊严脸面都踩到极点。
掀眼皮看对面的余笙笙，满腔都是恨意——但，要想出现转机，达到目的，还是要着落在余笙笙身上。
他低声吩咐厮，劂头出去。
没多久，拎着食盒进来，到余笙笙身边。
“笙笙，你身上还有伤，吃点东西，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
余笙笙往铜盆里慢慢放纸钱，不看他，不理他。
苏砚书勉强笑笑：“我让厨房给你备了你喜欢的蟹黄汤面，好歹垫一口。”
余笙笙依旧不理会，赝声道：“笙姐，这是我们公子的一番心意，特意叫人准备的，您好歹用点。”
金豹豹上前来，一肩膀撞开厮：“滚远点，别往我家姐跟前凑，离铜盆也远点，别脏了吴奶奶的钱。”
厮被撞倒，手里的食盒落地，汤汤面面洒出来。
余笙笙脸色一变，怒道：“收拾干净！”
厮忍气赶紧收拾，苏砚书抿唇不语。
苏知意咳嗽两声：“妹妹对吴婆子还真是感情至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亲祖孙。”
“我不是你妹妹，”余笙笙冷声道，“亲不亲难得很，我们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你们不也一样？你比我这个亲生的还亲。”
苏知意脸色骤变：“你……”
苏定秦喝道：“你胡袄什么？”
“我哪个字胡？”余笙笙冷笑。
苏家兄妹都发现，吴婆子一死，余笙笙整个人都尖锐起来，字字见血，句句扎刀。
苏砚书暗自懊恼，早知如此，就不该逼得她太紧，现在失去吴婆子这个软肋，余笙笙也不好拿捏了。
苏知意冷声道：“我早知道，就是因为身份的事，一直怀恨在心……”
苏砚书拧眉：“好了，笙笙不该有怨言吗？身为苏家女，却没有得到正确的对待，到现在都没有上族谱。”
苏知意诧异：“二哥，你……”
“别了，”苏砚书示意她闭嘴，又看向余笙笙，“笙笙，二哥知道你受委屈了，等明日出丧事结束，二哥就和祖母，给你上族谱，好不好？”
苏定秦也惊了：“砚书，你在什么？”
余笙笙语带讥讽，目光也尽是冰冷笑意：“二公子别费心了，不需要。再，谁明日出殡？依风欲，少则三，多则七，半个月，都是有的。”
三人齐齐变了脸色，七半月？
那不是要他们的命？
苏知意一拍轮椅：“不……”
孔德昭大步进来：“不什么？”
苏知意又把话压回去。
孔德昭回身接过孔兔手里的食盒，摆在余笙笙面前，拿出筷子塞她手里，取走纸钱，一叠子都扔盆里。
“把饭吃了，别饿瘦了。”
余笙笙哪有胃口？但也不得不吃。
苏砚书看着地上那片湿痕——那是蟹黄面洒的地方。
孔德昭看着她吃完，很是满意，拿帕子给她擦擦嘴。
“还想干什么？。”
余笙笙摇头：“别的没了，我只想替吴奶奶守会儿灵。”
“让他们守就行了，何必亲自守？”孔德昭不解。
余笙笙认真道：“世子，吴奶奶于我，不是奴仆，是亲人，她待我极好，若没有她，我时候不定死过多少回，所以，请世子成全。”
“行，”孔德昭爽快答应，“那我就命人给你在隔壁院子摆张舒服的床，累了就去睡会儿。”
“好。”
孔德昭偏头看苏家兄妹：“愣着干什么？赶紧哭！”
三人：“……”
正在此时，孔猫快步进来：“世子，陆三来了，是奉宫里的命来的。”
苏砚书闻言抬头，心里一喜，莫非是太子求了皇帝？转念一想又不对，如果是太子或皇帝的意思，不会让陆三来。
孔德昭也微拧眉：“让他进来。”
陆星湛换了件月白色锦袍，一支白玉簪，身上没半点艳色。
身后跟着个厮，也穿一身白，腰间扎着白带子，手里捧着个托盘。
孔德昭打量他：“你来干什么？”
陆星湛一拱手：“奉贵妃娘娘之命，赐余笙笙几丈上好白布。”
他也一打量孔德昭：“你又在这儿干什么？”
孔德昭冷哼：“本世子当然是替笙笙出头，这场丧事，也是本世子所为。”
陆星湛嗤笑：“没了你别人还不办白事了？”
“别一口一个笙笙，得多亲近似的，你求赐婚，皇上可没答应你，你现在就这么叫，也不怕污了人家余姐的名声。”
孔德昭怒目，正想反驳，陆星湛嘴快，又：“上回还在花楼与爷争风吃醋打架，现在又叫人家笙笙，真不嫌寒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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