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影暗影，深渊迷局
（接上文）
林阿满的喉结艰难滚动，右臂的镜面结晶传来冰锥刺入骨髓般的剧痛。
苏婉清的手还嵌在他逐渐结晶化的皮肉里，那些婴孩的啼哭仿佛顺着血管爬进心脏。
他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拽起苏婉清朝实验楼侧门狂奔。
铁链拖拽声在身后如影随形，铜镜悬浮在他们头顶三寸处，镜面黑液滴落处积雪立刻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林阿满瞥见镜中倒影——那些本该被泥石流掩埋的课桌椅正穿透现实维度，锈迹斑斑的金属腿扎进他们脚边的冻土。
\"去地下室！\"苏婉清突然指向二楼拐角，那里有扇铁门正以违背物理规律的角度扭曲开合，\"哭声是从...\"她的话被骤然响起的指甲抓挠黑板声切断。
整栋楼的墙面瞬间布满抓痕，裂缝里渗出粘稠的暗红色液体。
林阿满将铜镜按在渗血的胸口，镜框\"照胆\"二字突然灼烧皮肤。
当镜面扫过走廊拐角，他看见二十多个半透明的孩童虚影正蹲在地上画着什么。
那些孩子每画一笔，现实中对应的墙面就多出一道血痕。
\"他们在临摹镜渊的规则。\"苏婉清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瞳孔泛起淡金色纹路，\"苹果腐烂到第七日的时候...\"她猛地捂住嘴，指缝间溢出黑色汁液。
林阿满这才注意到她后颈不知何时粘着片腐烂的苹果皮。
实验楼突然剧烈震颤，他们撞进间堆满破旧课桌椅的教室。
腐臭味扑面而来，三十多颗长满霉斑的苹果在讲台上摆成环状，中央是用粉笔灰勾勒的复杂符号——正是铜镜背面镌刻的藤蔓与裂纹的结合体。
\"别碰那些霉斑！\"林阿满扯住正要上前查看的苏婉清。
镜面照到苹果的瞬间，每颗腐烂果实都裂开豁口，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牙齿。
黑雾从齿缝间涌出，在花板凝聚成张哭泣的女人面孔。
女人突然张开黑洞般的嘴，教室四面的黑板同时浮现血字：【1998.9.7】【2005.3.12】【2013.11.5】——正是近二十年来山茶学重大事故的日期。
林阿满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铜镜显示的日期下方还藏着用婴孩掌纹印出的【张守业】。
\"真是感人至深的探险啊。\"阴恻恻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张校长握着把滴落沥青状液体的铁铲，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林师傅怎么就不懂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呢？\"他皮鞋碾过满地蠕动的粉笔灰，那些灰烬立刻发出烧焦头发的刺鼻气味。
苏婉清突然抓起讲台的粉笔，在黑板上飞速书写方程式。
当她写完最后一个希腊字母γ，所有血字突然开始逆流，张校长手里的铁铲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去年泥石流前夜，\"她转身时发梢无风自动，\"您连夜运进实验楼的可不是教学器材。\"
铜镜在林阿满手中发出蜂鸣，镜面映出的张校长脖颈处浮现暗紫色勒痕，后腰别着的钥匙串正在融化成一滩眼球。\"让镜子照他后脑！\"苏婉清突然大喊。
林阿满顺势乒张校长，镜光扫过他稀疏的头发——头皮上赫然纹着与腐烂苹果阵相同的符号。
\"你们根本不懂！\"张校长爆发出非饶咆哮，被镜光照到的皮肤开始片片剥落，露出下面蜂窝状的黑色物质，\"当年要不是陈伯那老东西在竣工仪式上...\"他的咒骂被地下传来的轰鸣打断，整间教室的地板突然变成半透明状。
林阿满透过逐渐玻璃化的地面，看见地下室排列着上百个琥珀色的培养舱。
每个舱体内都蜷缩着具青紫色的婴尸，脐带连接着舱体外壁滋生的藤蔓。
更可怕的是，那些藤蔓正穿透现实维度，缠绕在张校长正在异化的躯体上。
\"心！\"苏婉清推开林阿满，张校长异化成藤蔓的手掌擦着她肩膀划过。
校服布料瞬间碳化，露出皮肤下流动的金色符文。
铜镜突然自行飞至两人中间，镜面将张校长额头的符号折射到墙面——那些线条竟与山茶镇地铁路线图完全重合。
林阿满趁机将镜光聚焦在张校长心口，镜中映出的却不是心脏，而是颗布满神经状根须的腐烂苹果。
当他想看得更清楚时，整面铜镜突然被沥青状物质覆盖，镜框\"照胆\"篆文渗出鲜血。
\"游戏该结束了。\"张校长的声带发出金属摩擦声，异化的右手抓向铜镜。
就在这时，所有培养舱的婴尸同时睁开眼睛，地下室传来山崩般的震动。
林阿满怀里的铜镜突然变得滚烫，镜面倒影里出现个戴戏脸面具的黑影，正站在张校长身后的虚空轻轻摇头。
（下文待续）
铜镜表面的沥青状物质突然沸腾，蒸腾的黑雾中伸出数十条裹满符纸的锁链。
林阿满被镜框灼赡掌心迸发青光，那些篆文\"照胆\"竟如活物般游入血管。
他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琉璃碰撞的脆响，右臂镜面结晶突然折射出七彩光晕。
\"退后！\"沙哑的嗓音裹挟着香灰味在耳畔炸响。
戴着青铜傩面的黑衣人从镜面黑雾里踏出半步，绣着星图的袍角扫过地面，那些蠢蠢欲动的藤蔓顿时僵直成灰白色。
林阿满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左手——食指第二节同样泛着镜面结晶的冷光。
张校长异化的身躯突然剧烈抽搐，脖颈皮肤下凸起数十个游走的鼓包。
黑衣人抬手轻叩虚空，悬挂在培养舱顶赌应急灯突然爆裂，飞溅的玻璃渣在半空凝成北斗七星的形状。\"赝品终究是赝品。\"他屈指弹在星图中央，整片空间突然响起编钟碎裂的轰鸣。
林阿满趁机拽着苏婉清滚到墙角，铜镜嗡鸣着贴住他心口。
镜面倒映出黑衣人后背延伸出的透明丝线——那些丝线穿透虚空，另一端竟缠绕在张校长头顶的符咒上。
他突然明白什么，抓起苏婉清的手按在镜面：\"快看丝线流动的方向！\"
苏婉清指尖触到镜面的刹那，瞳孔中的金纹暴涨成燃烧的日轮。
她突然抓起粉笔在墙面疾书，算式与符咒在水泥墙碰撞出蓝色火花：\"是逆向共鸣！
他在用张校长当替身傀儡！\"话音未落，黑衣人突然转身望向他们，傩面眼洞中跃动着幽绿火焰。
铜镜在林阿满怀中剧烈震颤，镜框篆文渗出鲜血将他手掌黏在镜面上。
他感觉有冰冷的手指顺着血管探入心脏，剧痛中反而看清了那些透明丝线的本质——每条丝线都是由细的铜镜碎片首尾相接而成，折射着不同时空的影像。
\"就是现在！\"林阿满咆哮着将铜镜砸向地面。
镜面接触瓷砖的瞬间，整座实验楼的地基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无数镜面碎片逆着重力升腾，在三人头顶拼凑成巨大的八卦阵图。
张校长身上的藤蔓触碰到阵法边缘，立刻燃起青白色的冷火。
黑衣人终于发出闷哼，傩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他袖中甩出三枚锈迹斑斑的铜钱，钱币在空中炸成金粉没入虚空。
林阿满突然感觉右眼刺痛难忍，镜面结晶竟顺着颧骨爬上眼角——透过这半透明的眼睑，他看见黑衣人脖颈处浮现与周美凤手上相同的血书纹路。
苏婉清突然扯下发带缠住林阿满的右臂，浸染鲜血的布料触到镜面结晶，竟燃烧起没有温度的银色火焰。
那些火焰顺着阵法纹路蔓延，将黑衣人逼徒破碎的窗边。\"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对抗什么...\"黑衣人声音带着电子设备般的杂音，身影化作万千镜片消散在月光里。
地下室的震动逐渐平息。
林阿满瘫坐在满地碎镜中，发现掌心的\"照胆\"篆文已深深烙进皮肉。
苏婉清撕开被碳化的校服袖口，臂上金色符文正在渗入毛孔：\"这些方程式...我好像二十年前就见过...\"
突然响起的滴水声打断她的呢喃。
林阿满转头看见张校长残破的躯体正在融化，变成粘稠的沥青状物质渗入地缝。
更可怕的是那些培养舱——所有婴尸的脐带藤蔓都指向东南方，正是铜镜显示的腐烂苹果核心位置。
\"先离开这儿！\"林阿满强撑着想站起来，却发现右腿镜面结晶已蔓延到膝盖。
苏婉清搀扶他时，后颈那片腐烂苹果皮突然发出菌丝生长的窸窣声。
两人踉跄着冲出实验楼，潮湿的夜风中漂浮着熟悉的腐果气息。
苏婉清突然僵在原地。
林阿满顺着她的视线抬头，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漆黑夜空中，血月与银月同时高悬。
双月交叠的光晕里，无数镜面碎片正编织成庞大的囚笼，将整个山茶镇笼罩其郑
更恐怖的是那些月光照耀的角落：菜场铁闸门生出肉瘤状锈斑、居民楼外墙渗出蜂蜜般的粘液、连路边的野猫眼睛都变成了转动的铜镜。
林阿满摸到口袋里的铜镜残片，发现镜中倒影里的自己，右半边身体已经完全晶体化。
\"第七夜...\"苏婉清突然喃喃自语，她脖颈后的腐烂苹果皮不知何时已经扩散到锁骨，\"当双月重叠之时，镜渊的倒影就会...\"她的话被骤然响起的钟声切断，全镇的电子钟同时跳转到00:00，所有玻璃制品表面开始浮现藤蔓状的血纹。
林阿满的镜面右眼突然传来灼烧感，他看见千米高空中有个巨大的腐烂苹果正在凝结。
那些发黑的果肉纹路，赫然是放大的山茶镇地图。
银月表面渐渐浮现出熟悉的青铜傩面轮廓，而血月中...竟缓缓睁开了一只爬满神经根须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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