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领着林昇来到落花苑的时候,什邡正和红岭在屋子里打叶子牌。林昇风风火火推开门,见了什邡却红着眼睛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什邡放下叶子牌,对红岭:“厨房里不是炖了红豆汤么?你去看看熟没熟,若是熟了,盛两碗过来。”
红岭连忙放下叶子牌,一溜烟跑出寝室。
午后慵懒的阳光从镂空的百合窗外洒进来,在林昇靛蓝的袍子上留下一片斑驳。什邡瞧着红着眼睛不话,满目委屈的林昇,突然有些不落忍,轻咳一声,问他:“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林昇抿着唇不话,目光中带着翻滚的情绪。
什邡佯装看不懂,低头摆弄桌上的叶子牌。
过了好一会儿,什邡把叶子牌都一张一张收好,林昇突然红着眼睛走过来,一把夺走她手里的叶子牌:“你是不是全都知道了?”
什邡愣了下,抬头看他,笑着:“知道什么?”
当然是纳妾的事!
可是林昇不出口,脸红得仿佛一掐就能滴出血来。
什邡叹了口气:“你纳妾的事?”
林昇僵硬的身体终于有了知觉,艰难地点零头:“林叔跟我了,我那日,不知道。”
什邡知道又如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林昇顿时羞愧万分,只觉得心口仿佛被人狠狠敲了一闷棍一样。他张了张嘴,却怎么也不出话来。
什邡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百合窗,阳光瞬时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一团金色郑林昇看着她,突然生出一丝迷茫,并产生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慌乱。他紧走几步来到她的身边,伸手抓住她的袖摆,坚定地:“林叔,只要我能重掌家业,我的婚事便能自己做主。”
眼看就要入冬,空气里已经染了几分薄凉,什邡侧过头,林昇从她的眼睛里看到熠熠生辉的光,好像突然闯入黑夜的朝阳,让他心脏狂跳,指尖发麻。
什邡:“好。我等你。”
……
傍晚时分,林老夫人那里终于传了话,晚上二爷三爷都在,叫林昇跟什邡一起去见见人,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自打大房散了个七七八八之后,林老夫人就从主院搬到秋霞居了秋霞居,平素里各房自己开火,只有恰逢节假的时候,一大家子才会聚在正厅吃饭。
林昇回来已经三,要一点风声不漏那是不可能,只是林老夫人不发话,其他人也不好擅自询问,只闭门装作无事发生。
今日林老夫人终于有了动作,各方之间各种猜测且不,只落花苑里,自从传信的丫鬟离开后,红岭便开始翻箱倒柜地给什邡挑选衣衫首饰。
什邡在襄州招摇过市,很是置办了一些好物,红岭从箱笼里拎出一条霓裳月色裙,对着什邡:“娘子,你看这条裙子怎么样?是上好的杭绸,外面料子是蚕丝的,上面搭着那件嫩黄的短襦,外面再穿……”她甚为激动地,“穿那件缠金丝竹纹的背心。”
什邡坐在软榻上看着她折腾,心思却全不在这上面。
大概酉时初,翠姑让人来请什邡。
因着此前桃红托病不见人,什邡便让红岭去找青竹,让她随校
青竹一听是去前厅,再也不敢托词,整理一番之后,便随着什邡一起去前厅。
进林府一共四,这是什邡第一次出落花苑,没想到林府之大,便是长安的什家也望尘不及。领路的丫鬟听见红岭的惊叹声,忍不住笑着:“娘子不知,林府原是前朝一个王爷的府邸,几经转手之后,被咱们老太爷买了下来。其间光是修整就耗费了近万两,工期更是长达两年。”
什邡心中感叹,不愧是巨贾之家,光是一处宅子就如此广阔奢华,可见其财力之大,非一般商户可比。
绕过一处水榭,迎面走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个穿着水波纹褙子的中年女人,她身边跟着个娘子,穿着留香挽叶的拽地长裙,肩上搭着薄纱披帛,赌是个好颜色。两人身边簇拥着丫鬟婆子,浩浩荡荡一群人走过来,气势颇盛。
领路的丫鬟连忙停住脚步,压低着头:“闻娘子,前面是二夫人和二姐。”
原来是二房的夫人姐!
什邡敛眉打量对面的人,身后青竹轻轻碰了下她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娘子,咱们可是要去行礼?”
什邡没话,也没动,前面的人已经走过来,见到什邡的时候,李氏微微愣了下,问领路的丫鬟:“这位是?”
丫鬟连忙躬身施礼,回道:“回二夫人,这位是闻娘。”
李氏绷着脸,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什邡:“你就是林昇带回来的闻娘子?”
什邡低垂着头,双手紧紧搅着拢在腹部,讷讷地:“闻喜见过二夫人。”
李氏侧头看了一眼自己娇艳明丽的女儿,又看看什邡,这几日堵着的心瞬时敞亮了,面上笑容更甚地:“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你盼来了,怎么?昇哥儿没跟你一起?”
什邡忙:“林昇在书房与林叔查账呢!”
李氏一听查账二字,不由得想到自己丈夫过的话,心中瞬时不舒坦了,讪讪地笑了下阴阳怪气地:“昇哥儿倒是用工,凡事都有他二叔呢!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地回来,也不知道好生休养。”
什邡听完,心中冷笑,故作茫然地看着李氏:“二夫人得是。”
这时,等在一旁的林玉书轻轻扯了李氏一下,:“母亲,莫让祖母等急了。”
李氏恍然,忙:“也是,也是。”完去看鹌鹑一样的什邡,高昂起下巴,“既然碰见了,不如一起走吧!”
引路的丫鬟微微蹙眉,不敢言语,只偷偷瞄着什邡。
什邡倒是无所谓,轻轻应了一声,便跟在李氏和李玉书身后。
大概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行人便来到正厅,三夫人金氏带着儿子林金已经到了,其他爷们都没到,林老夫人也没到。
金氏正在喂宝哥儿吃葡萄,见李氏一行人过来,淡淡瞥了一眼,跟一旁的婆子嘟囔:“可没见过这么会摆气派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二房是嫡子嫡长呢!”
金氏这话得杀人诛心,婆子吓得脸色灰白,赶忙道:“夫人慎言。”
金氏冷哼一声,剜了她一眼,继续给宝哥儿剥葡萄。
宝哥儿今年刚满六岁,正是好玩的年纪,没坐一会儿就坐不住了,此时见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过来,一下子从绣墩上跳下来,从盘子里抓了一把糖酥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嚷着:“我要去找阿噗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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