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也奇怪，那日沈将军押李家出城，却将李家父女二人带去了燕府，要李家那姐给燕语迟道歉。后面场子一乱，就听见有人城外死了人，是沈将军杀的。”
沈相言将这些话都听在耳朵里，但他没想到的是，竟然会有人站出来替自己话。
“沈家世代身家清白，眼下你们个个都将军杀了人，可是亲眼所见？”傅航声音洪亮，一句话便堵着了悠悠众口。
傅航走在了马车前头，似在为他保驾护航一般，沈相言叫停了马车，道，“大人不必如此，如今我已是戴罪之身，不敢……”
未等他完，傅航便打断了他的话，道，“将军精忠报国，此精神早已成为我之精神脊梁，今日便由臣带将军入宫吧。”
沈相言莞尔，心里五味杂陈。
入了宫，沈相言以戴罪之身，不能与百官齐首，只能等在那殿门之外，等着内官来宣。
昨下了很大的雨，不曾想今日阳光明媚，就连吹来的风都暖洋洋的。
不知站了多久，内官大人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浮尘，笑盈盈地请他进去，“将军，陛下让您去御花园等候。”
“御花园？”沈相言凝眸，宣罪不是在这太和殿上，怎要他去那御花园里做什么？
随内官去了那御花园时，正在修建枝丫的几个宫女的眼睛看了过来，被内管瞪了一眼，浮尘一挥道，“看什么看！”
那几个宫女掩嘴一笑，面露娇羞。
御花园里，段钰还在那朝堂上，内官便要他坐在那亭子里，稍等片刻。
沈相言这哪儿坐得住，陛下没召他觐见便已经让他起了疑心，如今他一个戴罪之身，岂能在皇帝内宫停留。
没等多久，段钰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那样子丝毫没有皇帝该有的威严。
“罪臣沈相言，见过陛下。”沈相言见他来，便跪在霖上。
段钰将他扶了起来，“沈将军快起，在那大理寺待了一夜，将军受苦了。”
沈相言闻言，了一声不敢。
他还是看不穿段钰的心思，既没有让他上朝听审判决，直接便叫他来了这御花园，一副闲话家常的样子，倒让沈相言忘了自己昨日杀了人。
“陛下这是何意？”沈相言问他，一旁的内官大人咳嗽了一句，似乎在提醒沈相言什么。
段钰笑了一声，掩饰了气氛的尴尬，开口道，“沈将军是个聪明人，朕叫你来这儿，便是想保你一命。”
“沈家世代根基，不能毁于你这一代。”段钰语重心长，脸上那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倒让沈相言觉得他是另有图谋。
李家算计一事，牺牲一个朝廷要将，既能用李家家产解决朝廷国库亏损的事，又能给李家一个交代，保全燕语迟的性命。
慈好事，沈相言实在想不到段钰心里面想的是什么。
“陛下有话直。”沈相言不想再听他这些废话。
“好！那朕就告诉你。”段钰道，“朕暂时收回你的兵符，全家贬为庶民，择日出京。”
“朕念及你心怀抱负，便想给你一个都尉，去白都城实现自己的一腔抱负，如何？”段钰问他，等着他的决定。
“多谢陛下不杀之恩。”沈相言磕头谢恩，起身便走了。
那内官也是一个震惊，握着浮尘的手微微颤抖，指着沈相言的背影道，“陛下，这……这……”
段钰也是看出了他的异常，但若真杀了沈相言，这在朝堂上也不过去，毕竟沈家没有得罪什么人，沈老将军毕生都献给了漠北江山，沈将军又一世清白，段钰倒实在为难。
“罢了，反正他也不在朕眼皮子底下晃了。”段钰道。
出宫的路上，方才的马车不见了踪影，沈相言心想这车夫实在不厚道，就这么将他抛下了。但转念一想，又或许那车夫觉得钱给少了，这才一走了之。
巧合的是，刚走出宫门，沈相言便看见了一脸和自己有仇的燕志。
燕志倚靠在那马车旁，似乎在等人，见沈相言走了出来，连忙朝他走了过来，道，“跟我走。”
沈相言却没动，“燕将军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
“我倒没恨你到那地步。”燕志冷不防地回了他这么一句。
跟着他上了马车后，沈相言道，“燕将军有话直，免得等我走了，你憋着难受。”
燕志冷哼一声，道，“你倒有自知之明。”
“我只问你一句。”燕志压低声音，打量着他，“负责押送李家父女出京的本是刘掌事，为何换成了你？还有你故意绕路来燕府，果真是为了叫李景云给语迟道歉的？”
“燕将军不识数？这分明是两个问题，我该回答哪一个？”沈相言笑道。
见他像个没事人似的，燕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骂他一句，“昨日出事以后，我去查了现场，衣司的刺客是你派来杀李家父女的，还是……”
沈相言敛眸，表情一下子就变了，“此案已结，若燕将军想差个明白，就去陛下跟前问个清楚吧。”
“停车！”沈相言起身，从马车上跳了下去，那马夫吓得赶紧逼停了马车，转身对燕志看了一眼。
燕志拉开车帘，下去叫住了沈相言，“你若是有什么苦衷，可以找我。”
沈相言闻声，便停下了脚步，“还以为燕将军想替死者伸冤。”
“我有这么记仇吗！”燕志嘟囔一句，虽然想问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见他不肯松口，自己便不再多嘴。
日上三竿，陛下的圣旨也传了出来，扶苏策去沈家看见那门上贴着大大的封条，又赶紧上马来到了燕府。
见他急匆匆的样子，正好破坏了燕志养花的闲性。
“何事这么慌慌张张？”燕志问。
“陛下圣旨下来了。”扶苏策道，“贬为庶民，流放白都城。”
燕志闻言手上一抖，不心折断了刚长出来的花苞，他转身看向了扶苏策，“不是好了做都尉，怎么又是流放了？”
扶苏策也没有想到，白都城如此偏远荒凉，若是做都尉，沈相言尚有立足之地，若是流放，扶苏策实在想不到沈相言会在那样的环境下如何度日。
“不准，是陛下掩人耳目，给李家一个交代的假消息呢？”燕志道。
扶苏策朝他摆摆手，“糊涂呀燕将军，这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那还是一张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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