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锁链，身上赤金光芒隐去，活动了下脖子，没好气地道：
“行了，老太太走了，姑娘睡一觉就没事了。我看你也不是个能供奉的人，你家保家的老仙儿为了护住你孙女，死了不少。到时候你给我拿点儿钱，我帮你供奉供奉。”
“这事儿对你孙女的运势多少有点儿影响，毕竟那些老仙儿是真的死了，不过问题也不大，它们是真心护她，自然这种时候道也不会难为她。”
“至于那个黄皮子，它也不会害你家孙女，你就留着他便好，估计它的本体就在附近，若是你有心喂养，在这个院子里养两只鸡，它饿了就会来吃。鸡没了，你再填上便是。”
随后我看向位黄仙儿道：
“以后老实点当你的保家仙，去我那里好好修养一下，这次是情非得已，若是以后你再敢这么作妖吓人，我不介意把你变成围脖。”
黄皮子浑身一抖，立刻趴伏在地：
“不敢了不敢了吱！谢谢大人救命吱！谢谢大人救命！”
校长哆嗦着爬起来，看我的眼神跟看神仙下凡似的：
“神…简同学…这…这接下来…”
“接下来？”
我掸璃身上不存在的灰，深吸一口气笑道：
“姑娘身体虚得厉害，找中医开点安神补气的方子，多晒太阳，慢慢养着吧。以后不会有什么事儿了，若还是担心就找张明迁要张符，我反正不会画，还有那根玉米…”
我指了指慕容教授怀里那根玉米，无奈的道：
“好好处理下，这里面有太多的执念了，别留着招不干净。以后让孩子也别总想亡故的亲人，她放不下，才让她奶奶回来的。你留这么个东西做什么，哦对了，教授…”
我看着还沉浸在悲痛与狂喜交织情绪里的老教授，提醒道：
“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单独给我上课！我之后会很忙，你也看出来我这一乱糟糟的，所以啊…麻烦了。”
“啊？哦！好！好！一定！我亲自给你讲专题！讲多久都行！什么时候都行！”
老教授回过神，忙不迭地点头，抱着玉米棒子和孙女，又哭又笑。
麦的长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那双不久前还空洞涣散、盛满恐惧的眼睛，此刻像被山泉水洗过一样，清澈透亮。
“爷爷…？”
麦的声音很轻，带着初醒的沙哑。
“哎！麦！爷爷在这儿！”
慕容教授激动握住孙女的手，老泪又差点涌出来：
“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麦摇摇头，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我，带着孩童般的依赖和好奇：
“好多了…暖暖的…一点也不怕了。姐姐是仙女吗？像故事里那样救了麦的仙女？我刚刚是有知觉的，你…好漂亮…奶奶会…会…怎么样？”
我被这直白的崇拜弄得有点不自在，很少有人我漂亮，轻咳一声：
“咳，不是仙女，就是…嗯…路过帮忙的。你奶奶什么事儿都没有，我的老仙已经带她下去了。”
我能感应到黎曼姐已经带着她到了城隍庙那边，安稳送到地府，是去鬼界堡里继续生活也好，是直接能排上投胎的额也好。
下去就稳当了。
“我…我能跟你做朋友吗？”
她奶奶那事儿一了，她身上的沉疴像是瞬间抽空了，只剩下大病初愈的虚软和一种莫名的亲近福
她爷爷慕容教授在旁边搓着手，又是心疼又是欣慰，眼眶还红着。
“当然能啊。”
我上前揉揉她脑袋顶，有点哭笑不得。
没想到这时候还交上朋友了。
秃毛黄皮子蜷在她拖鞋边上，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被刚才的药丸子稳住了心神，此刻困倦得不校
我瞥了它一眼，家伙立刻警醒，炸着秃毛对我讨好似地摇尾巴。
“好了，麦，瑶瑶姐姐帮了我们大忙，让她歇会儿，你先躺躺。”
慕容教授上前想扶起孙女。
“不要！”
麦嘴一扁，看着我道：
“我要听瑶瑶姐姐话！爷爷你刚才给姐姐上课的！我要听！讲的是什么啊？”
教授有点无奈，求助似的看我。
我倒是无所谓，这姑娘刚醒，看样子神识不稳，听听课静静心倒也不错：
“行啊，正好我也想听。咱们收拾屋子，教授就准备给我讲课吧。”
教授听我这么，乐呵呵的点头，立刻去收拾客厅那一片狼藉。
校长帮不上什么忙，又感觉尴尬，加上可能还有点后怕，寒暄两句就告辞溜了。
屋子很快收拾出来，那股子混浊味道也散了不少。
教授整理好他的书籍和教案，在客厅的茶几前坐下，神情很快切换成他平日里那种严谨治学的模样，只是眼神里还带着没散尽的疲惫和感激。
“简同学…”
他看着我，又看看挨着我坐、捧着我胳膊的麦，深吸一口气：
“你们班现在正在讲神道这里，我们继续讲吧。”
他翻开手边那本厚重的《周礼注疏》，手指点在泛黄的纸页上：
“《礼记》云：礼有五经，莫重于祭。”
教授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学者特有的深入浅出的力量。
他讲得兴起，引经据典…
我听得入了迷。
以前接触这些典籍，只当是纸堆里的规矩套子，一看就犯困。
教授这么一讲，抽丝剥茧，真的太有意思了。
我拿出手机点开备忘录，飞快地记下几个关键词：
“礼的程序性…恐惧的制度化…符号权力…”
“你怎么不用写的？用笔记记得牢些。”
我愣了一下，有点儿不好意思的道：
“我时候被爷爷关在精神病院，关了12年，你要用手机我还是熟练一些，你要让我写字…费点劲。这也是为啥我不去参加高考，挖门盗洞的想来大学看看。”
从这种遭遇，我认字还成，但是要写字…
活到现在加一起没写过100个字。
真写吧，那就是又慢又丑。
慕容教授听见我的遭遇愣了一下，随即继续认真的开始讲课，麦安安静静地靠着我，大眼睛看看爷爷，又看看我，听得也认真。
“…所以，我们看这里…”
教授正讲到最紧要的关节，连声音都抬高了几分。
“咣当！”
外面有人大力的敲起门，麦跑过去开门。
张明迁那张消肿了不少却依然青紫交加的脸出现在门口。
“掌柜的！”
他看我一脸悠闲，叹口气低声道：
“滇南柳家那边…出大岔子了！传消息来的人，情况很不妙，压不住了！让我们赶紧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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