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是可以，但是……”李倓露出为难之色。
“有条件？”李隆基面色一冷。
“没有条件。”
李隆基已经默认王忠嗣在扬州，这就是最大的妥协。
如果再提条件，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可能会被李隆基收回去。
人首先是动物，其次是被社会规则驯化的人。
既然人是动物，那必然是有情绪的。
一次性要太多，会增强饶反感情绪，引起报复性拒绝。
为什么很多杠精对人不对事？
因为他们都在发泄情绪，他们不管自己的是对的还是错的，对他们来，无所谓，只要把心口的情绪发泄出来就可以。
这明人都是有情绪的，只不过理智的人，情绪触发点更高。
一旦把理智人逼得不理智了，他们同样会掀桌子：要你大爷要！老子全部收回来！
这就是李倓在跟李隆基拉扯的时候，最应该注意的一点。
李隆基一听没有条件，眼神缓和了一些。
“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我不想做。”
“还是要谈条件。”
“不是谈条件。”李倓很认真地道，“我以前睡到中午，每喝酒吃肉，若是做了这件事，以前每起早贪黑，太累了。”
听李倓这话，李亨当场没有气晕过去。
他真的很想一脚飞过去，踹在李倓的面门上，把李倓踹飞出去，然后踹他个一百脚！
这家伙话实在是惊心动魄，是让人心惊的同时，魂魄都差点动身离开了肉体。
李亨压低声音吼道：“逆子！你大父给你机会做这件事，别人想都没有机会！”
“行了行了。”李隆基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累，再辛苦辛苦，等事情都理顺了，我就派人去接替你，你回长安享福。”
“孙儿多谢大父！”李倓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
到这里，李隆基最后的疑虑打消了。
“放手去做吧，江淮都给你了，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江夏的叛乱你去安排就是了。”
这话已经很明确，你你累，那我充分放权，明年把一千万贯拿来。
“大父……”
李倓还要什么，李亨却冲了过来，李亨大声喊道：“阿耶，他累了，一路奔波回长安，我带他下去休息！”
李隆基立刻道：“去吧，去吧，快带他下去休息，快！”
李俶眼疾手快，赶紧过来帮忙，两人一起夹着李倓往外拖。
“三郎，改回去休息了。”
“大父，好的就明年一年了！明年一结束，我要回长安！”
李隆基却已经溜之大吉。
李亨把李倓拖回了太子别院，有惊无险地叹了口气，道：“你是想气死你阿耶是不是？”
李倓一脸委屈地道：“阿耶此话从何起啊？”
“你知不知道先前在南薰殿，你数次将我们陷入危险的境地？”
“有吗？”
“你对此一无所知？”李亨将酒一饮而尽，呵斥道，“以后不准跟你大父谈条件，你是真的以为自己很聪明是不是！”
李倓笑道：“儿知道错了，阿耶不要生气啦，心气坏了身子。”
“明年怎么弄回一千万贯？”李亨快速恢复平静，很严肃地问李倓，“话是你的，办法你有，但交不出来，你知道后果吗？”
“什么后果？”
“欺君之罪！”
气氛凝固了一会儿，李亨冷冷看着李倓，道：“一千万贯，你的云秀坊和澄心堂，兴建多少才能做到，现在已经是年底，你觉得明年你就能筹备到能有一千万贯？”
“阿耶息怒。”一边的李俶道，“我会和三郎一起想办法的。”
“王忠嗣的事情，你最好低调一些，所有人都盯着你的！”
“知道了。”李倓道。
他也不想与李亨多什么。
他能理解李亨的压力，如果是他处在李亨这个位置，也会有巨大的压力，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早些回去歇息吧？”
“儿告退。”
李倓和李俶出了宫之后，向百孙院行去。
“三郎，阿耶的其实是对的，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江东离京师太远了，那里本土势力很强大，正如此次江夏郡，地方上那些大族见到能赚钱的机会，也不会放过的。”
“我知道，我有计策去对付。”
李俶犹豫了一下，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虽然我手里没有权力，但圣人也经常召见我，我会去向圣人你的不容易的。”
“兄长对我的情谊，我一直感激不尽，走，去我的宅院，我们今晚不醉不归！”
第二上午，李林甫刚到办公厅，就接到了宫里的消息。
“看来这一次，又让建宁郡王给跑了。”李林甫笑起来。
他已经知晓昨晚李隆基与李倓聊的大致内容。
李林甫只是感觉到遗憾，这一次闹得这么大，圣人依然放过了他。
但是李林甫比一般人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他能忍，他懂得事情是发展的，而不是静态的。
他知道李隆基在忍建宁郡王，李隆基要钱。
现在赚钱的方式成都、河北都在展开，李隆基是懂得多点开花的。
这就是在降低对建宁郡王的依赖。
王鉷被叫过来，他很快也得知了这件事。
“圣人就这么放过建宁郡王了？”
“一千万贯。”李林甫淡淡了一句，随即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喃喃道，“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个数字。”
“他赚不到这么多，他这是缓兵之计，他是故意这么，想拖延圣人，让圣人放他回江东！”
“放他回了江东，又如何，他只有一年时间了，如果做不到，他就要为昨晚出来的话付出代价！”
“他回了江东，我们就抓不到他了。”
“一年后，朝廷要办他，他能逃到哪里去呢？”李林甫淡淡道。
李林甫预计，且不明年建宁郡王能否赚到一千万贯，即便能，明年也是他能掌权的最后一年了。
因为一千万贯已经到顶了，所有赚钱的方法也已经不是秘密，到时候圣人不会再妥协，收回一个皇族郡王的权力，找人替代他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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