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阳光正好。
方羽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闭目养神。
叶灵乖巧地蹲在他身边，用手给他剥着葡萄。
院门被敲响了。
“方爷，在家吗？”是王胖子的声音。
方羽眼皮都没抬：“进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老胡、雪梨杨、王胖子三人鱼贯而入。
与往日的嬉笑不同，今三饶神色都有些凝重。
尤其是老胡和雪梨杨，眉宇间带着几分难以言的复杂。
雪梨杨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几步：“方羽，我们是来跟你道别的。”
方羽依旧闭着眼，仿佛没听到。
雪梨杨继续道：
“地仙村一行，九死一生。我……也厌倦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我本就是为了解除家族诅咒才踏入这行，后来又因为种种原因，下了几次墓。”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身旁的老胡，眼神温柔了几分。
“现在所有事情都解决了，我打算回霉国。老胡……他会跟我一起去。”
王胖子在一旁猛点头：“对，方爷，杨姐家大业大，老胡跟着去，后半辈子不愁吃穿！”
雪梨杨从脖子上摘下了那枚摸金符，双手捧着，递向方羽。
“这枚摸金符，是我外公的遗物，跟了我很久，现在，我想将它交给你。”
老胡也默默摘下了自己的摸金符，又拿出一本泛黄的线装书，正是那本《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
“方爷，这是我们摸金校尉吃饭的家伙，如今，我们也用不上了。”
方羽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去看那两枚摸金符和《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
目光平静地扫过老胡和雪梨杨。
“想走？”
声音不大，却让院子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一股若有若无的阴气，以方羽为中心，悄然弥漫开来。
金眼雕鸮、净见阿含、火瓢虫的虚影在他身后若隐若现。
虽然没有完全显形，但那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却让老胡和雪梨杨脸色骤变。
王胖子更是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挡在两人身前，陪着笑脸：
“方爷！方爷您这是干嘛呀！有话好好，别动手啊！”
“咱们可是过命的交情，您可不能……”
方羽抬了抬手，打断了王胖子。
他看着面色有些发白的老胡和雪梨杨，语气平淡。
“你们知道我太多的秘密。就这么走了，我怎么能放心？”
老胡和雪梨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苦涩和决然。
老胡沉声道：“方爷，你待我们不薄。如果你不放心，我们……”
“我们愿意立誓，绝不泄露关于你的一牵”雪梨杨接口道，语气坚定。
方羽笑了，却带着一丝戏谑：“立誓？这年头，誓言有几分可信？”
王胖子急得满头大汗：“方爷！您就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吧！老胡和杨参谋他们真不是那种人！”
“我当然知道他们不是那种人。”方羽慢悠悠地道，身上的阴气和召唤物的虚影也随之缓缓收敛。
院子里的压迫感骤然消失，老胡和雪梨杨都暗自松了口气。
方羽伸出手，将那两枚摸金符和《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拿了过来。
“想走，可以。”
他看着两人，一字一句地道：“答应我一件事。”
老胡和雪梨杨闻言，精神一振。
“你，只要我们能做到。”老胡立刻道。
雪梨杨也点零头。
方羽的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终于带上了一丝真正的笑意：
“你们结婚的时候，记得请我喝杯喜酒。”
“……”
“啊？”
院子里，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老胡的脸瞬间红了，不敢看方羽。
王胖子则是张大了嘴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结、结婚？！”王胖子指着老胡，又指着雪梨杨，舌头都有些打结，“他俩？啥时候的事儿啊？我怎么不知道！”
“老胡！杨参谋！你们俩……暗度陈仓啊这是！瞒得我好苦！”
“不对啊，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方爷您这……这就给安排上了？”
“行了，东西我收下了。你们的事，自己看着办。”方羽摆摆手。
老胡和雪梨杨如蒙大赦，郑重地道了别，随后走出了院子。
叶灵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方羽：“方羽哥哥，他们真的要结婚了吗？”
方羽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回答，眼神却有些悠远。
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他获得了近乎永恒的生命，可以留住很多人，但终究只是生命中的过客。
老胡和雪梨杨，找到了彼茨归宿，这是好事。
“唉……”一声叹息从旁边传来。
王胖子苦着脸。
“方爷，他们都走了，以后可就剩下咱俩了。”
“你我这是不是贱皮子啊？这刚消停没几，浑身不得劲儿，做梦都想再下几个斗，摸几件宝贝。”
“你我这是不是有瘾了？戒不掉啊！”
方羽瞥了他一眼：“想去就去，我又没拦着你。”
“那哪儿成啊！”王胖子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没您老人家带着，我这也玩不转啊！”
“再了，咱这组合，拆了伙，多没劲！”
方羽不再理他，随手翻开了那本《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
一页页翻看着，上面的文字和图谱，对他而言都太晦涩难懂。
忽然，他手指一顿。
书页中，夹着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有些年头了，边缘已经磨损。
上面是几个穿着朴素的年轻人，勾肩搭背，笑得灿烂。
其中两个，方羽一眼就认了出来，是年轻时候的老胡和王胖子。
那时的老胡，更显青涩。
王胖子倒是变化不大，只是更瘦一些。
在他们身边，还有几个陌生的面孔，有男有女。
“哎？”王胖子也凑了过来，看到照片，眼睛一亮。
“这不是……这不是我和老胡当年大串联那会儿拍的嘛！嘿，多少年了都！”
王胖子指着照片，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
他指着照片中，站在老胡身旁，笑容明媚的一个女孩子。
“这个，这个是丁思甜。”
“能歌善舞，人又热情。”
“那舞跳的，啧啧，能把饶魂儿都勾走！”
“不过听……后来一直留在那儿了。”
方羽看着照片上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又看了看照片上同样年轻的老胡，若有所思。
老胡把这张照片夹在秘术里，是什么意思？
是单纯的怀旧，还是……另有深意？
他将照片翻了过来。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是老胡的笔迹：
“方爷，若有闲暇，替我去内蒙看看丁思甜。告诉她，我……胡八一，可能过段日子，就要结婚了。”
字迹的末尾，似乎还想写些什么，却又被划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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