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的晚宴礼仪兼职最晚十点多就结束了，但今这个晚宴尤其久，结束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等程霜换下礼服，再跑到地铁站的时候，她看到地铁口的卷帘门正在缓缓下降。
她没赶上地铁末班车。
她喘着大气站在原地休息了半分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跑得太急，头忽然很晕，太阳穴也一跳一跳地疼。
坐不霖铁，就只剩下两样交通工具了，一个是打车，另一个是共享电动车。
程霜先是查看了打车的费用，输入江大的地址后，显示预计花费90.24元，看得她倒吸一口凉气，这直接花去了她今晚四分之一的兼职工资。
然后她打开地图查看骑共享电动车大概需要多久，地图显示需要1时48分钟。
太久了，而且她好累，头越来越晕，估计坚持不了骑一个多时的电动车。
怎么办呢？她转动脖子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旁边有一家24时便利店，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有桌椅。
程霜抬脚往便利店走去，随着距离拉近，她看到坐在收银台的是一位年纪相仿的女生，便决定今晚就在那待着了。
反正现在也十二点多了，待6个时就可以等到地铁重新运营了。要是困了就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要是再落枕，就贴上次顾亦安给她买的止痛贴，反正还没用完。
想完程霜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骂自己不争气，怎么还想着顾亦安呢。
刚要踏进便利店里，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拿起来看，来电显示的备注是妈。
程霜微蹙着眉，并不想接。
但考虑到冼翠莲平时几乎不给她打电话，现在突然给她打，又是深夜，程霜的心揪了一下，感觉这应该是一个不好的电话。
在铃声快要结束的时候，她才接起来，“喂。”
“霜。”程霜一接通电话，冼翠莲就急切地唤她的名字，“你现在方便打电话吧？”
“嗯，有什么事就吧。”程霜没走进便利店里，转换方向走向店外的那张圆桌，坐下，闲着的左手按揉着太阳穴。
这会儿已经是四月末，白的温度有二十多摄氏度，晚上稍微凉快一些，但绝对不冷。
一阵微风刮过，程霜却缩了缩身子，她不耐烦地对着电话另一边的人：“不话我挂了。”
“霜。”冼翠莲又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你能不能给我转点钱，你弟弟反复发烧，住院了。”着着，冼翠莲的声音就染上了哭腔。
程霜也是服了，忍着头晕的感觉质问她：“你们怎么做父母的，儿子生病还要找上大学的女儿借。”
冼翠莲的哭腔越来越重，“家里没有钱了，不然也不会向你开口。”
“我没钱，要借找亲戚借去。”程霜得很坚决。
冼翠莲：“都借过了，还没还。”
“那你摆摊赚的钱呢？又给程大伟了？”程霜已经开始生气，话的语气很冲，“你能不能别管他了？”
冼翠莲放声哭了出来，“不管他难道要他去死吗？”
程霜的鼻子早就酸了，眼泪也慢慢流了下来，心里的那股委屈实在憋了太久，这些话不是出来的，而是吼出来的：“那我呢？谁来管我？你们知不知道我在江城活得像个乞丐一样！”
零食是陈希希回家时特意给她多带的、章佳言偶尔给她投喂的，化妆品和护肤品是路苒不要了给她的，冬的羽绒服是顾亦安给她的。
她的贫穷就像是公开的秘密一样。
她感谢他们，也羡慕他们。她也想在课余时间待在寝室里睡懒觉、看，也想在周末的时候去市中心打卡各种有趣的店铺，而不是做什么狗屁兼职。
吼完之后，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地发抖，发冷。
母女俩都已经不出话来，对着手机流泪。
冼翠莲从座椅起身，抹干净脸上的眼泪，推开病房的门走进去，把手机递给程晚，“你跟你姐姐两句。”
程晚人刚退烧，身体还很不舒服，脸皱得跟个苦瓜似的，但听到可以跟姐姐话之后，开心地笑了起来。
他接过妈妈手里的手机，还没话就听到了姐姐的哭声，着急地问：“姐姐，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吗？”
听到程晚略哑的声音，程霜停下了哭声，吸了吸鼻子调整情绪后道:“我没事，你怎么样？”
“我也没事，刚刚退烧了。”完后他咳嗽了两声，继续：“白的时候妈妈我快烧到40度呢！”
程霜：“嗯。那要在医院住多久你知道吗？”
程晚想了想，不知道具体多少，便：“医生要好几。”
程霜：“把电话还给妈妈吧。”
听到那边大概10秒的走路声后，冼翠莲的抽泣声出现在了听筒里。
程霜闭上眼睛，新的眼泪落了下来：“要多少？”
听到她这样，冼翠莲才止住哭声，连忙：“先转1000。”
冼翠莲还想点什么，程霜已经把电话挂了。
挂电话后程霜立马就把钱转了过去，害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后悔，冼翠莲也立马接收了转账。
“呵~”程霜摇了摇头。
她这才注意到已经十二点半了，既然不回去，那得跟室友一声，她在寝室群发了微信：【今晚不用给我留灯啦，我没赶上地铁末班车，不回去了。】
发完后，她才起身走进便利店里，到货架上挑了一瓶最便夷矿泉水，结完账后到玻璃窗前的那一条长桌坐下。
刚坐下，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她下意识地皱眉，觉得还是冼翠莲打来的，不耐烦地掏出来一看，屏幕写着“顾亦安”三个字。
他又有什么事？
顾亦安从踏出包厢的那一刻就开始给程霜打电话，他害怕李泽添那个混蛋比他先找到她。
铃声响得越久，他的心就越慌，步子越跨越大。
就在他以为要重拨的时候，程霜接了，他边开车门边问“你在哪？”。
程霜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便：“寝室。”
顾亦安启动了车子，“我知道你不在寝室，吧，在哪？我去接你。”
他的声音很温柔，程霜的鼻子又酸了，她确实不争气，犹豫了几秒后，她出自己的位置：“青桥站b口旁边的便利店。”
“好，等我，我很快。”
一路上，顾亦安都在超速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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