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污水处理厂的铁门在狂风中吱呀作响，锈迹斑斑的管道垂落着粘稠的污水，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尚桀举着手电筒，光束扫过地面上凌乱的脚印——潮湿的泥地里，除了陆川的军靴印，还有一串细的女鞋痕迹。
“他不是一个人。”夏萤握紧解剖箱，箱内赵建国的颅骨模型在颠簸中发出轻响。她低头看着墙角的拖拽痕迹，腐殖质中夹杂着几缕栗色头发——和林羽的发色一模一样。
对讲机突然传来电流杂音：“尚队！在三号反应池发现陆川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段视频……”下属的声音带着颤抖，“是林羽！”
视频画面剧烈晃动，林羽被绑在锈迹斑斑的铁架上，面前站着戴着防毒面具的陆川。他举起一个玻璃瓶，里面浑浊的液体正冒着气泡：“夏法医，看到了吗？这是当年销毁赵建国尸体的强酸溶液。”他的声音通过变声器扭曲成怪物般的低吼，“你父亲当年也参与了掩盖真相，他亲手给赵建国注射了氯氮平！”
夏萤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父亲笔记里那些被墨水反复涂抹的段落突然清晰起来。视频里，陆川扯下防毒面具，露出扭曲的笑容：“杨正、周明宇，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都该死。但最该还债的，是你们这些穿着白大褂的帮凶！”
尚桀的战术靴踩碎地上的玻璃渣：“他在引我们去反应池顶层，那里储存着浓度98%的硫酸。”他转头看向夏萤，目光坚定，“无论当年发生了什么，现在该让真相浮出水面。”
顶层的强光灯在暴雨中忽明忽暗，陆川站在强酸池边缘，林羽被吊在生锈的起重机吊钩上。看到夏萤出现，他疯狂大笑：“来得正好！让你亲眼看看，这些肮脏的秘密是怎么被腐蚀干净的！”
夏萤注意到陆川后颈的旧疤——和赵建国耳后的疤痕形状如出一辙。她慢慢打开解剖箱，取出赵建国的颅骨模型：“你是赵建国的儿子，对吗？当年你被送进孤儿院，改了名字，但你从未忘记父亲是如何被陷害的。”
陆川的笑声戛然而止，瞳孔剧烈收缩。夏萤举起颅骨模型，指骨指向模型枕骨处的凹陷：“这个月牙形骨折，只有用特定角度的扳手才能造成。而你办公室的工具箱里，就藏着一把带血迹的扳手——和1998年证物科丢失的那把，型号完全相同。”
林羽突然剧烈挣扎，发出 muffled scream：“夏萤！他的防毒面具里藏着注射器……”话未完，陆川猛地扯下面具，针管已经刺入自己脖颈。透明的液体迅速扩散，他的皮肤开始泛起诡异的青紫色。
“是氰化物！”夏萤冲上前，但陆川已经摇晃着坠入强酸池。沸腾的酸液瞬间吞没了他的身影，只留下一串血泡在表面炸开。与此同时，起重机的钢索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林羽尖叫着坠落。
尚桀飞扑过去抓住钢索，手臂肌肉因用力而暴起青筋。夏萤趁机用解剖刀割断绳索，将瘫软的林羽拖到安全地带。在急救车的鸣笛声中，林羽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年轻的夏父正将一个男孩抱在膝头，男孩的耳后，是熟悉的闪电形疤痕。
“你父亲……想保护你。”林羽的声音虚弱而沙哑，“当年他发现真相后，试图把你送出平海市，却被陆川的父亲威胁……”她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染红了嘴角，“陆川知道你父亲的软肋是你，所以他……”
警车的红蓝灯光穿透雨幕，夏萤低头看着手中的照片，泪水混着雨水滑落。父亲临终前反复书写的“对不起”终于有了解释，那些被刻意遗漏的尸检报告，那些深夜的叹息，都在这一刻化作刺骨的寒意。她握紧赵建国的颅骨模型，骨骼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原来真相从来不是被掩埋，而是在等待一具具骸骨，出它们沉默了二十年的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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