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大夫李纲,目光瞟向执掌禁军的秦承业,本想从其面容中读出一些情绪!
可后者依旧是事不关己的样子,甚至不时还夹起桌案吃食送入口中!
瞧着这位尚书令的举动,李纲心头紧禁生疑!
难道自家的宅院,当真愿意让人安插一枚钉子?
正值其费解之时,苏载老迈稳健的声音也响起了,
“陛下,老臣认为大相公所言极是,虽然大都督忠心不二,然,地久长,下面骄兵悍将,恐生他心,自是调回中州布防,方能安下人心!”
难得见到两位宰执统一口径,意见相同... ...
景平帝方欲言语,可瞧着下方,却是轻笑道:“秦爱卿,对于调防之事,有何意见?”
秦承业闻声起身,欠身正色道:“家国法度,自当遵从!”
“臣对于调防之举,无意见,一切皆由陛下与大相公定夺!”
李纲瞧着此番,苦笑摇头,不知所以!
苏载闻言,双眸精光一闪,望向对面的裴景略,缓缓言道:“不知大相公,欲意调防多少兵马?”
对于此间的调防的具体人马,却是一个颇为微妙的数字!
便是苏载自己在突然之间,也拿捏不准,只得先行发问,让自己心有定数!
裴景略闻言,稍作思量,便道:“此间换防自是要斟酌一二,依本官之意,当为三卫之数!”
中州禁军十六卫,每卫五千六百人,三卫的确算是可控之数!
苏载指尖捻动,沉默不语... ...
裴景略见状,继而又道:“换兵不换将,可三卫之众,仍需一名将领维稳,不知苏大参有何人选?”
此言一出,苏载顿时抬头,面对前者突然的善意,心中顿生警觉,可脑中想到那条无数世家朝思暮想的商道,还是无法拒之门外,
“此人选事关重大,既然大相公言语,那本官便与秦知政商议一二,再行答复大相公!”
此间毕竟发生在禁军之中,无论如何也需征求秦承业的心意!
其也不过是在安排人事中作个划分,便是身居高位,也未有吃独食的道理... ...
景平帝见此,轻笑一声,
“诸位爱卿忙着,朕先行一步!”
“老师,御园的腊梅开了,可否陪朕一观?”
韩徽闻言,立刻笑道:“臣今是有福气的,自是要见识一二!”
片刻后,随着景平帝与韩学士离去,紫宸殿中又开始新一轮的争吵,可此次却是苏大参大获全胜!
中书起草诏令!
门下符合诏令!
尚书执行诏令!
由于此间涉及兵事,诏令之上还需加盖皇帝玉玺... ...
然而,貌似复杂的流程,却在紫宸殿片刻完成!
作为叱咤庙堂多年的老狐狸,便是此时依旧心存疑惑,可心头思量诸多,仍是寻不出有异!
也只得压下心绪,不作他念... ...
李纲瞧着轻叩大腿的大相公,不由得苦笑连连,每逢边军大捷,其便会见到这个熟悉的动作!
便是当年殿试发榜之时,亦是如此!
转而瞧着暗耐激动的苏大参,轻声一叹... ...
——
乌鸦巷内!
大先生瞧着身前少年,心中甚是欢喜,只是那双略显女气的桃花眸子,却是少了份北地男儿的英武之气!
随即目光落在其腰间两柄神兵之上,
“听闻你在烽雷堡铸了柄北地战刀?”
二郎闻言,抬手握在刀柄之上,方要抽刀与前者瞧看,可脊背之处的寒毛陡然炸起!
随即耸了耸肩膀,张开双臂,示意一番,方才缓缓将秋意浓抽出!
大先生也是察觉暗中之饶心绪,微微挥手,继而将五尺余长的秋意浓端在掌心!
瞧着上面殷红如蛛网一般的脉络,感受着刃口隐隐传来的森然寒意,心中便是已然知晓,这是口杀戮之刃!
少年此番心意,作为军中长者如何不知,那份拒北杀敌之情,融入血肉之中,刻在骨骼之上!
还刀归鞘后,肃然道:“你父亲是个勇武的,是条北地汉子!”
二郎闻言,不喜不悲,轻声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自当杀敌于前!”
面对少年略显冷漠的态度,大先生轻声一叹,
“你心中有气、有怒、有恨,这无可厚非,是朝廷未照顾好你们... ...”
此言好似是对少年讲的,又似对河谷万千边军后代的... ...
二郎并未在此间纠结,反而轻声问道:“不知大先生对于河谷马匪是何态度?”
不过一句直白的问询,却让这位北地定海神针目光出现一丝惭愧!
浩劫过后,抚恤不济!
可凭着河谷肥沃,依旧能苟活性命!
然,滋生的盗匪流寇,却是让河谷流民吃尽苦楚... ...
大先生思量再三,还是迎着少年目光,坚定道:“人力有穷时,老夫也不去言语那些以大局为重的狗屁,老夫自是罪人,可再有选择,依旧如此!”
二郎闻言,心绪难明,听到了那个期盼的答案,却无预想之中的愤慨、悲切等!
心头反而升起一抹疲累!
不想再去周旋,不想在去思量!
一人一刀,踏平河谷,如有人言,一刀斩之... ...
二郎思量许久,长舒口气,继而躬身一礼,
“大先生既有此言,那学生便凭心做事了,还请都护府与学生方便!”
大先生起身瞧着外面漫风雪,忽然问道:“河谷较之望北城要更冷些吧?”
二郎不疑有他,直言道:“有着万仞山峦的阻挡,关内自身暖和些的!”
大先生缓缓回过身形,紧了紧少年裘衣,
“二郎,若有一失望了,也不要难过,那是人心使然,不是你的错!”
“北地啊,是该换一方景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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