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舌饼班忙活了快一周，陡然闲下来还有点不习惯。
桌上的托盘里装了些瑕疵牛舌饼，送货前夏荷做主分给大家吃。
黄班长从家里带零碎茶叶煮了一缸子茶匀给大家：“这回怕是要等供销社卖完牛舌饼，咱们才开工了。”
罗谷秀狠狠咬了口牛舌饼，嘟囔道：“咱们怎么不往下面乡镇送点货？”
槽子糕班的时候，卖得最多最好的，就是底下的乡镇。
厂子效益不好，为了收益不得不压低价格出售。
物美价廉的槽子糕卖得再多，最后算完账仍旧只是保本，赚的钱只够给班里的工人发发工资。
另一个工人也从托盘中拿起了一块牛舌饼：“称一斤牛舌饼都能抵上两斤槽子糕了，这价格他们能买账么？”
得也是，桔城厂多，家家户户最少也有一个工人，更别有些还是双职工家庭，称上一斤牛舌饼压根不算个事。
底下乡镇就不同了，村里的收入几乎全靠种地，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养家都不容易，哪舍得买那么贵的东西吃。
罗谷秀若有所思的看着牛舌饼，心想，总不能让他们连槽子糕也没得吃吧！？
那也太可怜了。
等夏荷回来时，罗谷秀立马把这一想法告诉了她。
夏荷的眼神颇为意外，带着些许赞扬：“你现在脑袋瓜越发机灵了。”
罗谷秀看着夏荷的模样，就好像夏荷是在：“自从你跟了我，终于长脑子了。”
她傲娇的哼了声：“你聪明，那你倒是出个主意啊。”
夏荷但笑不语，把和经理签好的订单拿出来：“回头我想想，做款便宜又好吃的糕点，但现在来活了，都来给我剥山楂。”
有的忙大家乐见其成，毕竟厂里赚了钱，他们就能稳定领工资，在夏荷的承诺下，就是拿奖金也不成问题。
山楂锅盔和蛋黄酥两种口味各一百斤，总共三百斤。
处理这两样食材是要复杂些，相比较牛舌饼来，耗费的时间也更长。
夏荷认真的思考，是不是该给牛舌饼班扩张了。
想到夏父的交代，她回到了研发部门。
大师傅见她两手空空的过来，埋怨道：“就不知道给我也带点瑕疵的糕点过来。”
夏荷后知后觉，打趣道：“昨我自己掏钱做了些，大师傅要吃，我回宿舍给您拿来就行了。”
厂子和宿舍离得不远，但跑来跑去也够呛，大师傅叹了口气：“等下了班再拿吧。”
食品厂的工人们几乎都住在厂子提供的宿舍，大师傅地位高，工资也高，来桔城便分配了一套独立的房子。
位置虽然更远了些，胜在宽敞，住得舒适。
原本夏父也分了套房子，他一心都系在厂里，嫌上下班太远，干脆也住在了宿舍，这一住就是快十年。
到零，大师傅一刻也不想多待，赶紧叫夏荷下班。
俩人一路走到宿舍，却见大门是开着的。
他俩互相对视一眼，立刻变得谨慎起来，大师傅挡在夏荷前面：“我先去看看。”
都知道夏父和夏晋东出差去了，但夏家大嫂还在，到底是她还是偷，谁也不准。
大师傅好歹是长辈，又是个男人，自然要走在前头。
他冲进去大喝一声：“谁在里面。”
刚放下饭盒的夏南北：“......”
“怎么是你子？”
大师傅松了口气，朝门外喊了声：“夏荷没事，是你二哥回来了。”
想起夏南北那毒舌，夏荷立马换了副笑脸进来刷好福
“哇，二哥这是给我带的晚饭吗？”
夏南北觉得这是句废话。
他提前下了班去国营饭店打包了菜，又千里迢迢送过来，总不至于是给大师傅这老头吃的。
夏荷揭开铝饭盒，好熟悉的菜式，一下就猜出了这是来自哪里。
大师傅站在旁边哼哼：“还算是个当哥的。”
夏南北不语，只是一味的往外走。
“二哥，你不一起吃吗？！”夏荷叫住他。
夏南北漠然道：“不必了。”
夏荷又叫住他，随后赶紧从柜子里拿出用油纸包好的糕点递给他：“这些带回去吃吧。”
看见糕点，夏南北从前的记忆呼啸而来，他眼中飞快划过一抹厌恶：“留着你自己吃吧。”
完转身就走了。
大师傅望着这子的背影骂道：“臭子！”
“他不吃我吃！”
接过夏荷手里的糕点，大师傅便打算离开，家里没个男人，他老待在这也不像那么回事。
哪知到了大门口，发现那臭子竟然没走，正靠在墙边抽烟。
大师傅也算是看着他长大，气呼呼走过去将烟给抽出来扔地上，又狠狠踩了两脚。
“夏南北，翅膀硬了是吧！还学别人抽烟！”
夏南北望着他痞痞一笑：“老头，别多管闲事。”
大师傅没好气瞪他一眼：“我看你不仅翅膀硬了，还皮痒了！”
夏南北懒散地靠在墙上，大有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态度。
大师傅也没走，从油纸中拿出一块牛舌饼递给他。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大师傅可是清楚夏南北为什么后来再也不沾糕点，讨厌甜食的原因，最后宁愿去纺织厂上班也不愿留在食品厂。
起来，夏依芸那丫头，长得虽然好看，却市侩精明，睚眦必报，他也很是不喜。
还是夏荷好，性格乖巧有赋，做出来的糕点好吃花样还多，不仅是长辈对晚辈的喜爱，更是同行之间的惺惺相惜。
夏南北把糕点推过去：“我不吃甜的。”
大师傅道：“这是咸的。”
夏南北一副你拿我当傻子吗的表情：“哪有糕点是咸的，老头你一把年纪也学会唬人了。”
“我骗你个傻子能有什么好处？”完他掰开牛舌饼，自己先吃一半。
“你看，我也吃了，咸香酥脆馅料足，它现在可是咱厂里的招牌！”
闻到浓郁的芝麻香，夏南北的喉头滑动了一下：“时隔几年，终于让你给研发出来了？”
大师傅可不敢居功：“这饼和我没半毛钱关系，是你妹妹的独家配方，她现在可是我研发部的重要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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