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邺东宫。
承乾殿内烛光熹微，谢廷稷随意地坐在椅子上，正拿着一张稍显褶皱的信，细密的目光落在几行字上，眼里满是柔色。
他还以为一年多不见，她把他忘了呢。
“殿下。”银刃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让殿下的谢廷稷不悦地皱了皱眉。
“什么事？”他的语气有些不善。
“该喝药了。”银刃也不想打扰自家殿下，但殿下的身体更为要紧。
“滚进来。”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抵触治疗，这一年里，他也在不间断地接受不同的治疗方法。
他还想多活些时日，不仅是为了报仇，更是为了多见她几次。
他接过银刃端上来的药，眼皮都没抬一下，就将一碗乌黑的药汤一饮而尽。
看着自家殿下那副平静的模样，银刃的心里很不好受。
“殿下，接下来，您有何打算？”如今殿下在大邺，可以是权倾朝野了，连陛下都拿殿下没办法。他有些好奇殿下接下来会做什么。
“乌旦犯我大邺，本宫自然得亲自领兵守卫大邺了。”他语气松快地着，放下了药碗。
自从收到来自大虞的信后，银刃总觉得殿下心情莫名变好了，却又有些不稳定。
“殿下，您也觉得此次偷袭是乌旦所为吗？”在他看来，怕是大虞用来破坏大邺和乌旦合作的计谋。
谢廷稷不语，只是挑了挑眉，他当然知道不是乌旦所为，但既然她来信让他不要给她添乱，那他就只好给乌旦添乱了。
“这次，孤要亲自前往幽州。”谢廷稷的视线再次落在那封信上。
……
大虞北境，安城，又是一年春好色。
楚清鸢望着信笺上“大邺收缩防线”的字样，唇角勾起冷冽弧度，果然没有枉费她的一番筹谋，乌旦和大邺，暂时是不可能联合了。
如今最要紧的，便是收复庆城！
“慕凡，传本宫军令，让各大营召集主力，吃好休息好，今晚随本宫攻城！”
“是，殿下。”
夜幕降临之际，大虞将士已经整装待发，眼里充满战意。
楚清鸢勒马立于城门百步之外，她身后，五十架投石机已经到位，投物里一部分是普通巨石，但另一部分是裹着浸透火油麻布的石块。
“出发——”随着她一声令下，出征的号角响起，全军出击。
黑压压的大虞军队压境，火光映出每一个将士们必胜的眼眸。
乌旦军队立刻出动，守在城楼上，但大多数将士是在睡梦中被喊醒的，脸上是 明显的疲惫之色。
布岱勒站在城楼上，满脸严肃与谨慎。
与楚清鸢交手多次，他已然不敢瞧这位女主帅。
“全军防守！”
“弓箭手准备！”随着布岱勒一声令下，庆城城楼上布满了弓手。
“放箭——”无数支箭从城墙上落下，射向大虞将士。
但大虞的士兵也不是蠢蛋，立刻举起盾牌，抵御弓箭。
这盾牌是楚清鸢亲手改良、经由无数技艺精湛的兵器锻造师耗时近八个月所造，普通的刀、枪、箭、剑根本无法洞穿此盾牌。
乌旦射出的箭，几乎没有山大虞的士兵。
布岱勒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他立刻让弓箭手停止射箭。
趁机，楚清鸢突然举起手中令旗，让手握盾牌的将士迅速退后，换投石的士兵和弓箭手上前。
“放！”
第一轮，大石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精准砸在庆城城墙上，石头则砸到了城楼里，紧随其后的是密密麻麻的火箭。
随着麻布被火箭点燃，城楼上瞬间布满火光。
“灭火！快——”城楼上，乌旦的将士纷纷上楼灭火。
见时机差不多了，楚清鸢再次下令，只是投放的不再是石头，而是——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撕裂际——无数的乌旦将士被炸出了城楼，部分城墙在火光中轰然倒塌，砖石飞溅如雨。
“这是——传中的火药？！！”赫连铮瞳孔骤缩。
他曾在大虞见过类似的东西，但彼时不过是打闹的爆竹，何曾有过这般毁灭地的威力？
“退后——”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乌旦将士被炸死，他只能让士兵撤退。
“时机到，给本宫撞城门，攻城！”大喝一声，传令兵立马吹响号角。
“咚咚——”
“咚咚——”
大虞士兵不断用头部配置有尖锐铁器的大木桩撞门。
城内的乌旦士兵已经快抵挡不住了。
“轰隆隆——”城门被撞开。
“给本宫杀！”乌旦的士兵对这一新型武器充满恐惧，乱作一团。
大虞士兵布阵，前仆后继，一直往前，占领了城楼。
此时，光早已大亮。
楚清鸢踩着满地焦土登上城楼，宣告着庆城离彻底收复只差几步之遥。
慕凡举着盾牌护在她身侧，他也是第一次见威力如此强悍的大杀器，不足一夜，竟然攻下了几个月都无法攻下的庆城。
但楚清鸢知道，这是时、地利、人和的结果。
——正值春季，干风大，此乃时；此前多次进攻庆城，熟悉庆城每一块砖石，此呢利；大虞将士配合无间、英勇作战，此乃人和。
再加上一点运气——火药刚好生产成功并且准时越，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打赢这场战。
“殿下，此战我军伤亡不足五千人，乌旦守军死伤无数，布岱勒撤退了。”
楚清鸢点点头，指尖拂过城楼上残留的硫磺气息。
“报——殿下，大事不好了。”急切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一道身影从楼下飞奔而来。
楚清鸢定睛一看，是钱校尉。
“殿下，庆城里的百姓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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