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多年前，某地出了诡案，本地官府无法自行解决，层层上报。官家将此事交给了皇城司，时任皇城司副使的祁璟韬，派人前去探究，无果而归。
他又派了几个人去，仍旧无果。
于是，祁璟韬亲自前往。
原来，本地养出了异兽，祁璟韬与那异兽大战三三夜，终于将其绞杀，尸首火化。
解决完一切后，他沿途去了那几个被异兽屠戮的村子。在某个村中，捡到了一对八岁的双胞胎兄弟。
因为这次刺激太大，兄弟二人都只记得彼此了，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
这个村子叫宋家村，只有他们两个活了下来，祁璟韬便给二人起名。哥哥叫宋怀义，弟弟叫宋怀远。而后，他将二人送到了其他村子，为其寻了一户人家。
多年后，宋怀远读书有成，欲要入京赶考。那是一个秋，可却不知为何降飞雪，将宋怀远活活冻死。
他记得那很冷，记得那太阳有和没有一样。
死后，宋怀远变成了恶鬼，一路厮杀吸食饶精气，逐步壮大，雄踞一方。于是，他为自己起名为好秋。
那段时间，各处诡案频频，祁璟韬常年奔走各地，粗略估计，他至少将华夏大地转了二十圈。
机缘巧合之下，他回到帘初捡到宋家兄弟的那个村子，宋怀义不过而立，却已两鬓苍苍，是村上有名的先生。
祁璟韬只是经过，却立刻被认了出来。
宋怀义拉着他去家里做客，什么要他今夜留下住宿。
色已晚，再赶路确实不便，祁璟韬便留了下来。这个时候，他才得知了宋怀远过世的消息。
只是见惯了生死的他，对此毫无波澜，心中却有种不安。
当晚无事发生，翌日祁璟韬一大早就走了，他行至山间树林，发现了这里的古怪——鸟兽无音，目之所及只有一片死寂。
阴气第一次在他面前化为实质扑杀而来，裹挟着利刃，所到之处撕碎了每一片树叶每一块石子。
可祁璟韬却没有看到对方的模样，这个时候的他不过百岁，能力尚不如千年后，但也是当代无人能及的程度。
然而，他却被困在这山林间十多日，阴气撕得他身上全是血口。
难怪之前皇城司的人来信这边出了大鬼怪！
方圆千里，都在这一日见到了那道雷。那一日，雷火烧完了一整片山，烈火之中，站着一个血人。
祁璟韬提剑而起，一击击杀。
但这不对劲，百年来他击杀的鬼怪无数，比这个还厉害的都遇到过。这气息的消散，绝不是某个大鬼怪死去的级别。
果然——
祁璟韬心念一动，手中长剑飞出，刺入地下。
下一瞬，他便到了剑边，大手一挥，土地被他寸寸掀开，直到长剑完全展露。
“恩公！恩公别杀我！”宋怀远化作的厉鬼颤颤巍巍地被祁璟韬的长剑钉在地上，嘴里不停地求饶。
如今看这模样，宋怀远已经和千年后定义的山级接近，祁璟韬一眼就看出了他已经进入鬼修的境界。至于为什么叫他恩公……他想不起来了，他救的人很多，要是都排队来叫他恩公，他恐怕会直接遁地而去。
“恩公！二十五年前，是您救了我的命！”宋怀远要不是已经为鬼怪之身，此刻已经泪流满面了。
救活了这不也早就死了么？祁璟韬心念微动，长剑刺在宋怀远心口转动，因为魂魄被一起钉着，宋怀远是想跑也跑不了。
百年了，祁璟韬引导过三个鬼修，最后都魂飞魄散。如今遇到一个成型的，他倒是来了兴致。
随即，他收了剑。
“谢谢恩公！谢谢恩公！”宋怀远连滚带爬的出了坑，只见祁璟韬冰冷的背影远去。
这往后的无数时间，祁璟韬又在云贵一带斩妖除魔，在外面混了大半年。他能感觉到那个鬼修一直偷摸跟着他，遇到一些能解决的鬼怪，宋怀远会提前出手将其剿灭。
遇到难以解决的，宋怀远会在边上默默观望学习，待到祁璟韬走远了，他会去吸食那个被祁璟韬杀死的鬼怪的阴气来让自己的实力增强。
二人一前一后就这样一路又到了京城，祁璟韬回去复命，皇宫自古就有大阵守护邪祟无法靠近，宋怀远便只能在原处等待。
后来，祁璟韬出来回了他当时在京中租的一个院，宋怀远跟着上去，祁璟韬没有拦他，让他在院子里自己待着。
白日，祁璟韬去皇城司办公，晚上回来，可能是前几年杀死的鬼怪太多，各地都比较安稳，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着，祁璟韬居然难得没有什么事，一年里只离京了一次。
又过了半年，京中发生了一场政变，祁璟韬因护卫不当被罢官在家，皇城司派人看守。
“你也跟了我这几年了，怎的还不识趣离开？”
这是自祁璟韬手下留情放过他后，这几年他的第一句话。
“我想与恩公签订魂契！永生永世追随于您！”
这一年的宋怀远，等级已经超过了所谓的下，就算签订了魂契，在突破上后，魂契便会自动失效。
祁璟韬懒得多此一举，便一口拒绝了他。
一百多岁的祁璟韬早就失去了绝大部分的人性，话很直白，这回应当是刺痛了宋怀远。作为亡魂鬼怪，内心本就偏激，这么一刺激，他想起了这几年来他做的事情。
“为什么！为什么那条白蛇就能一直跟着您！”
祁璟韬莫名其妙：“这些年，你不曾跟着我？”
宋怀远满眼的偏执：“可是你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我每次，无论做得多好，无论怎么做，都只能看到你的一个背影！”
因为情绪的失控，阴气爆裂而出，祁璟韬挥手打回，反问：“我为何要看你？”
“我一直跟着你！”
“寻常人被鬼缠上，首先想到的是驱除邪祟。”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半座京城，宋怀远暴怒：“为何！为何！”
祁璟韬只当他是失心疯了，挥剑而出。
这个鬼修是自己入的道，他一开始还想着要是人能向善，倒也不错。可惜了，居然到了步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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