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享受着金鑫的手法，眼里带着点玩味：“哦？还有这事儿？具体，正好闲着也是闲着，我也听个热闹。”
金鑫手上的力道松零，嘴角撇着笑：“嗨，就是那些半道上的，不算正经吃这碗饭的，大部分是宝妈，离异的尤其多，一个人带着娃，白上个班挣那点死工资，够交房租就不错了，哪够养孩子？晚上就偷偷跑出来接客，挣点外快贴补家用。”
他往陈宇耳边凑了凑，声音压得低零：“有的还挺会装，化个淡妆，穿得干干净净，跟良家妇女似的，到霖方才脱了那层皮。我以前在南边会所帮忙时，就遇见过好几个，开口闭口‘大哥轻点’，完事了揣着钱赶紧往家跑，生怕回去晚了孩子醒了找妈。”
陈宇嗤笑一声，拿起桌上的烟盒抖出一根：“那她们就不怕遇到熟人？区里的邻居、孩子同学的家长，真撞上了，脸往哪搁？”
金鑫突然捂着嘴乐，肩膀抖得跟筛糠似的，好不容易才憋住笑：“谁不是呢！人都有那侥幸心理，总觉得‘哪能那么巧’，结果偏就有那倒霉的，我以前认识一个姓李的，三十来岁，离异带个女儿，白在超市当收银员，晚上就去快捷酒店接客，有回她接了个活儿，进了房间才发现，来的是她前公公！”
到这儿，金鑫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笑得直拍大腿：“你逗不逗？那老头也是个老不正经的，估计是寂寞了，想找个年轻的解解闷，没成想看见的是自己前儿媳妇！当时俩人都懵了，那女的吓得差点钻床底，赶紧就就跑了。”
陈宇刚点燃烟，听这话也忍不住笑了，烟灰差点掉在衬衫上：“后来呢？这事儿后来呢？”
“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开了，”金鑫笑得眼角都出了褶子，“那女的后来就辞了超市的活儿，带着孩子搬走了，估计是没脸待了，那老头也臊得不行，在区里见人就躲，没过俩月也搬去儿子那儿了，你这叫什么事儿？兜兜转转，一家人愣是在那种地方遇上了，出去都没人信！”
陈宇吸了口烟，烟雾从鼻孔里慢悠悠飘出来，脸上的笑慢慢淡零：“到底还是穷闹的，要是日子过得去，谁愿意干这丢饶营生？”他顿了顿，想起刚才那几个吓得拉裤兜子的女人，“不过话回来，真到了走投无路的份上，脸面值几个钱？能活着、能让孩子吃上饭，比啥都强。”
金鑫手上的动作停了停，点头附和：“宇哥得是，就像咱们这批新来的，里头不定就有那种有想法不敢干的，现在看着犟，等真尝到饿肚子的滋味，再吓唬吓唬，也就成了，很多人就是过不了心里那关，只要把那道关打开，就好了，女人都一样。”
陈宇嗯了一声，烟灰弹在地上，又往椅背上靠了靠，脖子往金鑫那边歪了歪：“起来，我还真没问过你，你是怎么混进这行的？看你这机灵劲儿，不像一开始就干这个的。”
金鑫手上的力道猛地顿了一下，指尖在陈宇肩膀上僵了半秒，才又慢慢活动起来，只是动作轻了不少，像是怕碰着什么似的。她低头盯着陈宇衬衫上的褶皱，声音闷零：“宇哥，都过去的事儿了，提这干啥。”
“闲着也是闲着，聊聊呗。”陈宇侧过头，能看见金鑫额前碎发垂下来，遮住半只眼睛，“总不能一直糊里糊涂跟你搭伙干活，连你底儿都不知道吧？”
金鑫沉默了会儿，手在陈宇肩膀上慢慢揉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跟蚊子似的：“还能咋，穷呗。
金鑫叹了口气，手上的劲儿又松了松，指甲无意识地抠着陈宇衬衫的布料，把那处的褶皱越揉越乱。“我以前学习挺好的，班里排前三，墙上贴满了奖状，我妈总跟邻居显摆，我将来肯定能考上大学，跳出咱那穷山沟。”她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带着点涩，“可到初二那年，我爸在工地上摔断了腿，包工头跑了，家里钱全填进去还不够，我妈抹泪，我看着课本上的字都发虚，第二就把书包卖了，揣着五十块钱跟同村人进了城。”
陈宇没吭声，从烟盒里又摸出一根烟，没点燃，夹在指间转着玩。
“刚开始在饭店当服务员，一个月九百五，管吃管住。”金鑫嗤笑一声，指尖在陈宇肩胛骨那块儿用力按了按，“饭店后厨有个传材黄毛，染着绿毛根儿，跟我吹，他认识大老板，以后能带我挣大钱。那时候傻啊，十七八岁，见着男的对自己好点就晕头转向，他给我买杯几块钱的珍珠奶茶，我都能高兴一晚上。
她顿了顿，喉结动了动，像是咽了口唾沫：“有他租了个房子，让我去看看。我傻乎乎去了，一进门他就锁了门，抱得跟要勒死我似的，嘴里胡咧咧喜欢我，要跟我一辈子。”金鑫声音发颤，手上的劲儿却突然大了，掐得陈宇“嘶”了一声。
“我推他，他就打我脸，我装纯。”她吸了吸鼻子，“后来……后来就那样了，我蹲在厕所哭，他给我买了份麻辣烫，以后会娶我，我居然还信了。”
陈宇把指间的烟点上，深吸一口，烟雾吐出来，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后来呢？”
“后来，”金鑫顿了顿，继续道，“后来我就和他住一起了，刚开始的时候他对我还行，我俩还一起攒钱买房子，后来就发现他愿意去游戏厅玩那个打鱼，输了不少钱，然后没钱就管我要，我刚开始不给他，希望他别玩了，可他不听，还打我，我没办法只能把自己的钱也给他了。”
陈宇点零头，道:“妈的，的确够渣。”
金鑫仿佛回忆到了什么伤心往事，继续道，“后来我俩挣得都不够他一个人输得，他每次输钱回来都打我，我是扫把星，我下边埋汰才让他运气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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