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冬青的指尖在传讯玉简的表面反复摩挲，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玉案几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造势……”她轻轻吐出这个词，像在品尝某种陌生的毒药。
作为凌霄仙尊的亲传，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名声的妙用——那些源源不断送来的资源不过是添头，真正珍贵的是各峰长老突然转变的态度。
苍冬青一直很清楚的知道之前的各位长老虽然会看在她是凌霄仙尊的徒弟份上多给她几分优待，但远不如其他亲传。
毕竟她之前只是一个的炼气期修士，所谓才，能成长起来的才叫才，半路夭折的从来不在少数——更何况剑心宗从来也不缺少才。
而自上次从流云秘境回来后，因着掉落境界，其余人对她的态度也有一些微妙的变化，直到这一次突破筑基期，甚至打破了自己那位才大师兄的记录，以及这突如其来的名声，才让众人重新对她变得热络起来。
就连之前对她有些冷淡的凌霄也重新重视起她。
“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苍冬青将一缕发丝别到耳后，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虽然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但这种造势对她而言百利而无一害——名声有了，资源自然也不会少，同时这一切也成了最好的掩护——谁会怀疑一个“柔弱”的师妹呢？那些师兄师姐们依旧会习惯性地照顾她，却再也不会有人质疑她获取资源的资格。
苍冬青忽然起身，素白的裙摆扫过满地礼盒，她停在破碎的铜镜前，指尖轻点镜面，看着镜中人适时地露出一个带着几分羞怯的微笑，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完美演绎着”突然成名的不安”。
“这样的‘才’……”她对着镜中的自己低语，“才最不惹人防备，不是吗？”
毕竟，她的目的从来都是……
另一边，从苍冬青居所离开的林霜直接去了演武场。
正午的日头将青石板晒得发烫，林霜的剑尖在石板上划出凌乱的痕迹，就像她此刻纷乱的思绪。
当时那个角度……乐长曦应该也看到了苍冬青推她的那一把。
“总要问个清楚……”她收剑入鞘，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那道裂痕——这是妖兽森林那日被邪修震出的裂纹。
思及此她直接重新走向弟子居所，拐过回廊时，林霜猛地刹住脚步。
乐长曦正捧着个锦盒从库房方向走来，月白长袍被汗水浸透也浑然不觉，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
盒盖微微掀起一角，露出里面千年寒玉特有的蓝光——这是炼制本命法宝的核心材料。
林霜的剑“咔”地抵住廊柱。
她看着乐长曦脚步轻快地转向苍冬青的院落，忽然想起今早听的消息——凌霄仙尊亲自为苍冬青讨要了寒玉配额。
“没意义……”她喃喃重复着苍冬青的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林霜突然意识到，自己纠结的推人真相有多么可笑。
就算全宗门都知道苍冬青拿同门挡刀又如何？那可是凌霄仙尊的亲传，对方是连宗主都要给三分薄面的存在，更何况现在全宗上下都沉浸在因着对方的事迹而让剑心宗的名声更上一层楼的喜悦中，谁会在意那日妖兽森林究竟发生了什么？
更何况……乐长曦真的会为她作证吗？
林霜闭了闭眼，剑尖在青石板上划出刺耳声响。
终究是人心易变。
……
暮色笼罩着五行道宗的屋舍，黎南烛指尖轻叩案几，目光落在摊开的《修真界年录》上。
碎碎趴在她肩头，魂火随着她翻书的节奏轻轻摇曳。
“还是太早了……”她突然合上册子，惊得碎碎一颤，她确信她的记忆没有出错。
根据原文，苍冬青本该在半年后的宗门大比上一战成名——那场宗门大比上，她以筑基初期的修为打败所有筑基后期的对手，也是从这时起，才吸引了无数宗门之骄子的目光。
而不是现在这样，凭着段来路不明的留影石影像突然声名鹊起。
风青萍推门进来，带进一阵带着药香的夜风，她手里端着青玉茶盘，上面两盏清茶正冒着袅袅热气。
“还是没发现线索？”她将茶盏放在案几上，茶汤映出留影石的倒影。
黎南烛摇头，指尖在石面上轻轻摩挲。
这一他们用尽各种方法检查——灵力溯源、画面解析、甚至请风微澜用剑意感知，都没能找到半点拍摄者的痕迹，石面上的画面太过完美，完美得像是精心设计的戏台。
风微澜和风青萍对视一眼，虽然不知道师妹为什么对这件事情如此执着，但既然她想追查，就帮她查。
“听风轩那边……”风微澜刚开口，就看到黎南烛摇了摇头。
“已经很麻烦五师姐和六师兄了，我想现在也不必查了。”她声音很轻，却让碎碎突然抓紧她的衣领，“能在听风轩发布还查不到来源的，要么是宗门高层，要么……”茶汤突然泛起涟漪，映出她骤然凝重的表情。
黎南烛望着院子里的药圃，突然想起原着里一个极易忽略的细节——苍冬青在宗门大比前半年，曾获得过凌霄仙尊的特别指点，当时书中只轻描淡写提了句“仙尊似有所察”，现在想来……
“你们……”她慢慢转着茶盏，看着茶叶在杯底打着漩，“如果这场造势本就是凌霄仙尊授意的？”
“不大可能。”风青萍摇了摇头，“师妹你入门晚，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凌霄仙尊在修仙界可是出了名的讨厌无意义的排场，甚至有传闻，他曾当众训斥搞排场的礼殿长老。”
黎南烛有些讶异地看向风青萍，按照她目前对于凌霄的印象和原文里的描述，她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对方是这样的人。
“……若是真的如此在意，我可以去剑心宗。”
风微澜的话音刚落就被黎南烛打断，她的头都快晃成拨浪鼓，哪怕自己这个师兄最擅长的就是隐匿气息，但剑心宗那么多修为高深的人，哪是他一个筑基期能面对的？
“这些事情本就不该将师兄师姐牵扯进来，”她将留影石收入储物袋，笑了笑，“我的直觉告诉我，总会有人比我们更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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