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从药房抓了药回来，时儿正倚靠在门边，侧着身子朝里面看去。
“时儿。”
“姐姐，你回来了！”
“怎么样了？”
时儿指向里面，楚景看过去，萧芷娘已经睡着了，明月还在一旁替她扎针。
明月尽显疲惫之色，额头上全是汗水，头发都粘在脸上，她时不时抬起手臂，用袖子擦掉大部分的汗。
“阿楚，你回来了？”
“嗯，我药抓回来了。”
“我看过了，那边有锅，辛苦阿楚熬药了。”
楚景环顾四周，在最左边看到了一个很的砂锅，下面还有柴火燃烧过留下的灰烬。
“芷娘的情况怎么样了？”
“好了些，我扎了她的睡穴，让她休息，这段时间她肯定没睡好。”
楚景熬着药，有一搭没一搭地观察起萧芷娘。
“明月，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
明月没有很快回话，她正拿起一枚银针，在萧芷娘的身上找穴位。
等她落下那根针后，停下动作，端详起萧芷娘的脸来。
“是有点熟悉……”
楚景冷不丁想起什么：“我想起来了，我们进城的时候，看到一个妇人抱着孩子下跪，就是她！”
她这么一，明月也想起来了：“还真是。”
“那会儿……”
楚景和明月齐齐看向时儿，都明白过来了。
“阿楚，你会不会是时儿感染了瘟疫，传染给芷娘的？”
两个姐姐一时间都向自己投来视线，时儿不知所措，紧张得抓起身侧的衣摆。
“姐姐们怎么这么看着我？是时儿做错了什么吗？”
明月摇头：“时儿，你过来，姐姐给你看看。”
“娘亲不让我过去。”
明月起身走到她面前。
“时儿把手伸出来，让姐姐给你把脉，好不好？”
时儿乖巧点头，抬起胳膊，很细，几乎没有什么肉，能够清晰地瞧见骨头的痕迹和青紫色的血管。
明月搭上她的脉搏，随即转过头去，朝楚景点头。
时儿眨着眼睛，眼中全是不解与纯真：“姐姐，我怎么了？”
“时儿，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时儿仔细想了想：“前些日子很难受，喝了药好些了，只是喉咙像是有什么东西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没想到时儿看着瘦弱，身体却很好。”
明月蹲下，与时儿对视：“时儿，一会儿还要喝药，时儿怕不怕苦？”
时儿摇头：“姐姐，我不怕！我娘过，做人要坚强，喝药那点苦算什么？！”
明月和楚景被她逗笑。
很快，药熬好了，萧芷娘醒过来温度刚好。
明月欲言又止，止又欲言，萧芷娘看出她的迟疑，主动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话要？”
“是……”
明月顿了顿：“可我出来，害怕冒犯到你。”
“无碍，姑娘吧。”
“时儿的父亲呢？你们进城来求医，他不陪同在身边吗？”
萧芷娘嗤笑：“他不过是一个人渣罢了，当初掏空家底把我买回去，生了时儿嫌弃是女儿，加上我不能再生，他们就想把我们娘俩儿卖到青楼去！”
明月愤怒高呼：“什么？！世界上竟然有这种人？！”
“后来我趁黑逃走，被他们发现，不慎掉入河中，本以为会死，兴许是上眷顾我，让我捡回了一条命。”
萧芷娘抚摸着时儿的脸，满是慈爱：“后来我回去找时儿，放了一把火，才带着我的孩子离开了那里！”
萧芷娘到这里，咬牙切齿，言语之间全是对时儿父亲的憎恨。
“我本来是想烧死他们的，可惜，他们命大逃出来了，那种人，怎么没能烧死他们！”
明月拍拍萧芷娘的背：“都过去了。”
楚景轻声询问：“时儿父亲在哪？姓甚名谁？”
萧芷娘：“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楚景随意找了一个借口：“知道了以后若是遇到，也好避开。”
萧芷娘没有怀疑，闭上眼睛，那个饶名字对她来似乎是十分难以启齿的痛苦：“茯苓山朱家村的朱尚强。”
“茯苓山？”
楚景回忆起昨晚看到的地图：“我记得就离朝郡不远。”
“是不远，朝郡是离茯苓山最近的城镇了，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带着时儿来这里。”
“那群杀千刀的，看到我的时儿病了，就把她扔到猪圈去，吃猪食。”
萧芷娘泣不成声，疼惜地把时儿抱在怀里：“我的时儿受苦了。”
时儿擦掉萧芷娘的泪水：“娘亲不哭，时儿跟着娘亲就不苦，时儿不喜欢爹爹，也不喜欢爷爷和奶奶。”
明月眼眶微红：“阿楚，她们好可怜。”
楚景朝着明月眨了下眼睛：“想不想去茯苓山？”
“去茯苓山做什么？”
萧芷娘也好奇：“是啊，姑娘，你去茯苓山做什么？”
没等楚景回答，萧芷娘便劝：“姑娘最好是不要去，那儿的人都是姓朱的，团结得很，很多女人都是被卖到那里去的，逃都逃不掉。”
明月瞪眼：“竟然还有这种地方？！怎么没有官府去管管？”
“官府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几百个人，总不能都把他们抓起来吧？”
楚景：“那些人真是该死！”
“是啊！”萧芷娘叹气。
“阿楚，我们能不能去找官府来管管？这里的不行，就去京都，实在不行，就去上奏陛下，难道陛下都管不了吗？”
楚景笑而不语，她不忍心揭穿明月对这个世界的统治者那些好的滤镜。
可明月那样期待，楚景更不忍心就此毁了她的信念。
楚景最终还是轻轻点零头：“好。”
“对了，阿楚，还得劳烦你回去告诉薛萧辞他们一声，今晚我不回去了，留在这里守着她们，要是有什么状况，也好及时处理。”
“好。”
楚景自始至终离她们都有一段距离的。
“阿楚，回了客栈记得及时梳洗，把衣服扔进锅里煮。”
“好。”
楚景告别了她们，朝客栈走去。
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去茯苓山要干什么。
刚到楼下，碰到回来的薛萧辞。
他看样子也是去凑了划龙舟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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