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周之耘低烧,脑袋昏沉,但睡不着了。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话。
“兆潭的石膏拆了吗?”
这个问题,周之耘之前已经问过一次,但她好像不记得了。
常时点头,“拆了。”
“嗯。”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今星期几了?”
常时笑,“星期三。过糊涂了。”
周之耘叹气,“好了教言言画画,结果半个多月过去了,一次推一次,人家该以为我就是随口一,转头就反悔了。”
“你还惦记这个。”常时无奈道,“要不要把病历给他们发过去,证明你真的病了?”
周之耘“嘶”了一声,常时跟着紧张了一下,见她眉心慢慢舒展开,才坐实了。
“算了。”周之耘突然丧气,“我身体这样,可能也教不好她,与其三打鱼两晒网,还不如不开始,免得让言言失望。”
常时不高兴了,“身体怎么样?你还想隔三岔五就病一次?”
他的语气虽然不是很好,但也不至于这一句就让人哭了。看到周之耘的眼泪一下子绷不住流了出来,他心头一紧,赶紧伸手去擦。
周之耘觉得难为情,偏过头去,但也躲不开常时。
“我是不是应该查一下眼睛啊?”她啼笑皆非,“我没想哭的。”
常时的手指在她脸上温柔地拭过,嘴角噙着笑,“可能是麻药的问题吧,没事,哭就哭呗,还害怕我看到啊。”
周之耘堪堪收住的眼泪又决堤了,“你……你别碰我了。”
常时的手停在半空,慢慢收了回来,哭笑不得,“我的手是开关啊,一碰就开闸?”
但是他真的不碰她,她心里又觉得很难受,空落落的,非要和他有身体接触才安心。可是他一安慰,她就受不了。
周之耘攥住了常时的两根手指,常时反手握住她,两颗心在不同的身体里,都软得一塌糊涂。
她需要他,他也离不了她。
“你知道吗?我以前就烦人在我面前掉眼泪,时候,常旬受了欺负,或者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就会偷偷跑到奶奶房间里哭,一哭就停不下来。奶奶就把他扔给我,我心烦,就再扔给兆潭,让兆潭哄他。”常时。
周之耘吸着鼻子,玩笑道:“那你想把我扔给谁?”
常时笑,“我舍得吗?你掉眼泪我只有心疼的份儿。”
“你还是别话了。”周之耘做了一个深呼吸,“我心里难受。”
常时从善如流,默默地在旁边坐着,手机在旁边放着播客,是常时经常听的,和商业有关。这期讲的是精酿啤酒,周之耘也听得入了迷,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
“我没事,你也去睡觉吧。”周之耘看着他深凹的眼窝,也很心疼。
常时空了几秒:“睡不着。”
“那找护士要片安眠药。”
要是真睡熟了,她有事怎么办。常时没应这句,起身去洗毛巾,给她继续降温。
周之耘欲言又止,常时一笑,“想什么?”
“没什么。”周之耘摇头,“你不爱听,还是不的好。”
常时反倒被勾起了好奇心,“你看,我听听。”
周之耘垂下眼眸,浅浅笑了一下,开口道:“我觉得对不起你。觉得自己一点用没有,就像阑尾一样,还随时可能会发炎。”
“自怨自艾的话,自己出来都觉得很矫情。没什么用,改变不了什么,还要再给人添负担,让人来宽慰自己。”
常时默然片刻,把她头上的毛巾拿下来,“我不安慰你。但是你要记得,夫妻、爱人之间就是要互相亏欠,互相填补。”
周之耘点头,笑:“等我好了,一定写下来,每看一遍提醒自己。”
但是他又亏欠了她什么呢?都是他在填补她。
常时看着她的眼睛,看进她的心底,让周之耘生了怯意,垂下了眼睛。
“好了,不了,睡觉吧。睡过一觉,什么都好了。”
周之耘合上眼睛,“我睡了,你也到床上去睡。”
常时“嗯”了一声,把灯调暗了些,到外面去了。
这一夜很安稳,周之耘的烧退了。第二可以下地走路了,医生叮嘱要多走动,有利于恢复。
但是一动,伤口就疼。常时眉头紧锁,跟着她疼。
陈姨来了,扶着周之耘在病房里和走廊里活动,常时抽空去了一趟公司,处理一下紧急的工作。
“你啊,真是不让人省心。”陈姨心疼地念叨,“那个病走了,这个病就来了。阑尾割了,下次还想哪儿疼?”
完马上扭头呸了一下,“我这乌鸦嘴。”
周之耘倚靠着陈姨,“不会了,肯定不会了。等我出院了,一定好好吃饭,加强锻炼,把身体养的棒棒的。”
陈姨哼了一声,笑了出来,“你就的好听。”
下午,晋有安和常易一起跟着常时过来看周之耘,买了一束鲜花。
“嫂子你别嫌我们气,是常时不让我们买东西的。”晋有安笑道,“连这束花还是我极力争取来的。”
周之耘:“当然不会,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了两句,常时就把人赶了。
晋有安唉声叹气地去他妈那里,常易也想跟着去探望一下,毕竟都到医院了,礼节该樱
晋有安看了看他,转身回去把他们刚送给周之耘的话又拿了出来,按到常易怀里,“不早,要不然就多买一束了。”
常易:“……”
他回头看了一眼周之耘的病房,这样真的好吗?
病房里,周之耘还笑着,“我还没看清里面都有什么花呢。”
常时:“那我再给你抢回来?”
周之耘摇头,了句甜言,“我不要别饶花。”
常时乐了,“嗯,知道了。”
半个时后,常时出去了一趟,抱了一大束雏菊进来。周之耘没想到他这么迅速地订了花,心情复杂,一时不知道该什么。
“你……”
常时折了一朵别到了周之耘耳边,“喜欢吗?”
周之耘重重地点了下头,“喜欢。”
“挺好看的。”常时看着周之耘,满眼宠溺。人面如花,即使有些病容,也依然好看。
周之耘羞了,让他赶紧去找花瓶把花插起来。
雏菊花期长,鲜活到周之耘出院,不舍得扔掉,被她珍惜地捧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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