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煞刃斩断触须,断口喷出的灰雾却化为更多口器,咬住它的四肢。朱雀火羽焚毁一片触须,灰烬却附着在羽毛上,将泣血的人面烙成焦黑的罪印。玄武龟甲被地脉碎片凝聚的巨锤砸中,无音碑的裂缝骤然扩大,蒲公英绒絮混着神血狂喷。
这不是战斗,是进食。混沌的每一次撕咬,都将四象神兽承载的文明罪孽与逝者遗恨,转化为滋养自身的养料。
荧星踏过四象洒落的血雨。
她喉间绿藤疯长,绒花尽数凋零,只余花心那柄微缩的燧火石刃急速膨胀——正是先知“寂”剜喉赎罪的刑具!
石刃无锋,刃身斑驳,浸透历代持刃者的血锈。她跃向混沌核心的帝心脏虚影,石刃并非刺出,而是如碑文镌刻般缓缓推进。刃尖触及灰雾的刹那,昆仑山巅回荡起寂的剜喉之音——那超越语言的静默尖啸!
咔嚓!
石刃崩裂。
并非碎裂,而是如种子般绽开!
刃内封存的并非神力,是燧火文明覆灭前,母亲们哼唱的最后一支摇篮曲,是情人诀别的低语,是战士折剑时的叹息……是“寂”以剜喉为代价,从道餐盘中夺回的最后一口“人性微光”。
微光渗入混沌。
灰雾凝滞了一瞬。触须上撕咬的口器突然颤抖,磁砂跪俑的眼窝里滚出浑浊的泪,神族残刃发出嗡鸣,似在哀悼。
这一瞬,对凌烬已足够。
四象神兽的悲鸣与荧星石刃中的人性微光,如冰水灌顶,浇熄了母印对他神魂的灼烧。初代帝的讥嘲仍在识海回荡:“挥鞭的犬……”
凌烬低头,看向掌心融合的母印。印上山河纹理扭曲蠕动,那是初代帝刻入的枷锁,也是历代弑神者未竟的执念。
“山河非印,”他五指猛然收拢,“人心为卷!”
母印轰然炸裂!
九道神光并非四射,而是如百川归流,撞向昆仑冰核!
光流中:
青龙印碎片化为冀州万民耕作的耒耜虚影;
白虎印残芒凝成西荒战士折断的骨刃;
朱雀印流火裹着南离母亲摇篮边的火星;
玄武印裂甲承载北冥渔舟破滥水纹……
九印碎片承载的,非神力,而是芸芸众生于道倾轧下,挣扎求生的卑微痕迹。它们汇聚成一道超越神魔定义的洪流,狠狠撞入冰核!
帝心脏的狂笑戛然而止。
冰核在无声中湮灭。没有爆炸,只有极致的白吞噬一牵混沌的亿万触须在白光中如雪消融,四象神兽的悲鸣化作解脱的叹息,庞大兽躯寸寸崩解,化为最纯净的地风水火本源,散归地。
白光中心,凌烬的身影正在消散。
石化已蔓延至下颌,他最后望向荧星的方向。她手中的燧火石刃彻底化为凡石,喉间绿藤却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新蕊。
“这次……”凌烬的意念化为微风吹过焦土,“唤你们执笔。”
白光散尽。
昆仑山巅,唯余一枚布满裂痕的山河母印悬浮空中,印下堆着初代帝心脏的最后一捧灰烬。一阵风吹过,灰烬散入新生的云海。
焦土之上,荧星蹲下身,指尖触地。
一点绿芽,颤巍巍钻出染血的尘埃。
山河印的裂痕深处,一缕灰金雾气悄然游动,九幽残存的意识低语:
“弑者死,道……永存?”
未散的云海中,一只由蒲公英绒絮凝成的手,轻轻抹去了那道裂痕。
山河母印的裂痕深处渗出灰金色血珠,坠入焦土瞬间——
“嗤啦!”
血珠化为亿万条细如发丝的灰蛇,钻入地脉裂缝。荧星喉间绿藤应激暴长,藤尖绽开的绒花疯狂喷射微缩石刃,却被灰蛇灵活闪避。蛇群汇向昆仑山基,啃噬冰核湮灭后的残留冻土。冻土剥落处,露出晶莹的初代神骸:半副脊椎悬浮空中,每一节骨隙都嵌着半融化的山河印碎片!
“他吞印自葬……”荧星指尖发颤。绿藤感应到神骸气息,竟反向缠绕她脖颈勒紧,“呃!”
灰蛇群撞向神骸脊椎!
骨隙间的山河印碎片骤然发亮,投射出凌烬消散前的最后记忆:
焦骨遍野的战场上,凌烬跪地剜出心脏。九枚山河印碎片在心血中重铸时,一节初代脊椎悄然附入母印核心!
“山河印……本就是他的遗骨所化。”九幽的残音从地缝渗出,“弑神者,你从头到尾……都在挥动仇敌的脊梁!”
荧星咳着血,藤蔓已勒入皮肉。她反手抓住绿藤,将先知寂的剜喉石刃残片刺入藤根:“那就……连骨带印……全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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