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也曹长史从梦中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太阳零散的光线照进卧室，在地面上撒落一片光斑，但房间里阴凉依然，并没有因为这些阳光就升温几度。
他睁开眼痴痴的望着窗外，忽然感觉现在的自己有些陌生，他怀念那个只会花酒地不谙官场的自己，那时候是多么快乐啊。
按照昨的进度，他上午应该去大司马落脚的行宫探一探风声，或者去州府刺史夏侯楙的书房，征询些意见……但此刻他赖在床上不想起，没弄明白怎么突然这些事就全都落在自己身上了。
……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让他心里猛的咯噔一下，因为好多年没有沾手官场的事了，眼前的这些事已经让他很吃力，而在他的卧室中能听到如此急促的敲门声，想必事情也不会。
“进来吧。”他语气生嫌的喊了一句。
“老爷，城中行宫来人了。”推门进来一个厮，是他卧室的主仆，语气慌张又心。
“行宫……”曹也猛地坐起身，那不就是大司马曹真来人了吗！“赶快更衣，我现在就去见。”
“老爷，不用着急见了，他不凑巧见的话就只是转述大司马下午让去开会的邀请就可以了。”厮慢慢的着，尽力把每一个字都吐字清晰。
“好，既是如此就不着急了，人已经走了吗？”
“是的，我让他稍微一等，他却还要去别驾府，怕误了行程……”
“给赏银了么？”
“支了一枚金币。”
曹也摆摆手，示意厮退下。长安长史府，应该是下人们最向往的理想国了，曹也从不会随意上刑罚打骂自己的下人，平时的生活起居和礼仪接待也很大程度的放权给管家等人，最重要的是一年四季赏赐不断，而且人人有份。
这得益于他之前爱好风流潇洒的性格所获。
禀退了厮，他也赶紧起了床，在长安州府，他还需要对一个人负责，所以中央领导开会之前，他需要先去同刺史大人通一通信息，这也是为官为人之道。
先为官，再为人！还是先为人，再为官？他坐在轿子中，一边想一边朝前走，轿子突然一个转弯拐进了旁边的巷道，他撩开帘子问了一句，护卫回答是长安府的囚车正从对面过来……
看来还是要先为官再为人啊！他兀地自鼓笑了笑，自己虽贵为一州二把手，但遇到斩立决的囚车，也要让一让道。这大概就是在官言官吧。
可那个夏侯晚他并不讲究啊，他拿春熙坊头牌的事情来威胁自己，这是在官却言为人……想到这，曹也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要扔掉快乐来跟进官事了，这是被人逼迫所致。
但是司马家的事情呢？从司马虚怀第一次来找自己求救，再到昨夜司马师向自己求救，可没有人逼自己呢！曹也皱了皱眉，轿子也重新上路，街道上的人们都去看热闹了，此刻安静的连叫卖声也听不到……看来生死事大，就算是别饶生死，人们也都分外感兴趣。
就在这个时候，曹长史心里萌生了去看一看司马虚怀的想法。
轿子走到州府附近，已经是将近午时，曹长史下轿的间隙，看到逢乐官骑着一匹快马着急忙慌的奔大道而去，他本想拦住这位乐官问一问司马昭解药的事情，但看对方着急的样子，就作罢了然后在心里对自己：这一次是先为人，再为官。
进了州府大院，迎面就碰到长安太守一路跑着往外赶，在曹也的印象中，这是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主，今怎么也跑这么慌张呢。
“下官见过曹长史！”长安太守停下脚步，拱手作揖弯腰鞠躬在原地。
“太守不必拘礼，这么着急是干什么呢？”曹也问道。
“想必长史也收到大司马的开会通知了吧。刺史大人让我去汇报蜀谍案的进度，下官了一些，现在还需要去跟那蜀谍再核对一些……”长安太守委屈巴巴的，因为这蜀谍案最早就是州府牵头承办的，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又落到他头上了。
曹也皱了皱了眉，挥手让长安太守去忙，他心里明白刺史大饶意思，这是先为官再为人，当初让他曹也总督蜀谍案，可能是心里堵着没想明白，所以弄成了先为人，再为官。
曹也从心里同情长安太守，这个职位本来是个肥缺，但这些年随着州府刺史权力落实，他就彻底成了刺史的跟班，还不如隔壁那些非州府直辖地区的太守过得快活。
不过长安太守也不值得同情，他就是个老官油子，整日研究的都是官场阿谀奉承和朝野派别的利益输送，真正为国为民的事情，简直屈指可数。
……
到了夏侯楙的书房，曹也打眼一看，地上还跪着一人，从那华丽的服饰来看，正是昨意气风发的参政局大员董舒。
“曹长史过来了。”夏侯楙起身客套了一句。
“下官见过夏侯刺史！适才收到大司马会议邀约，所以特赶来同州府大人商量商量……这几日城内事务繁多，很多事情还没来得及向刺史大人汇报。”曹也弯下腰，眼神却落在如同丧家犬一般的董舒身上。
“关键时候，还得是我的长史替我操心啊，你看看这些人，一问三不知，一问没进展，这只是我问起来，要真是大司马问起来，皇上问起来呢！”夏侯楙到激愤处，猛地一拍桌子，吓得董舒当场一个激灵哆嗦。
不过这一拍不止是吓到了董舒，也吓到了眼神飘摆的曹长史，毕竟蜀谍案他是总督办。
“夏侯刺史，我刚在门外碰到长安太守，他起蜀谍的事情，下官受命总督此事，却没有查个水落石出，下官甘愿受罚并亲自向大司马请罪，配合大司马审讯蜀谍之后，下官自领罚谢罪，以示文武。”事情已经没有着落了，那就只能摆正自己的态度，坚决不给上司添麻烦，这样或许还能殊死一搏，如果这个时候还没有姿态，那就别怪上司给你再扣上其他乱七八糟的罪名。
就在夏侯楙点零头的时候，一个守卫进来报告西别驾夏侯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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