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琬回到外务属，韩东阳的丧事还在继续。
整个上午，他坐在房间内逐一接待了情事司的所有领事，在他去眉县的这段时间，很多工作停滞不前，因为这些领事大都习惯了蒋琬低调有序的行事风格，所以不愿意去找杨仪汇报工作。
这些事情中，最让蒋琬震惊的，还是杨仪在汉水之上杀了二十多名的魏谍。这些魏谍确实该杀，但他这么做，长安的蜀谍又怎么好过呢。
其实战乱年间，各地的长官都会默许自己的领地内存在他国间谍，换句话，这又不何尝不是一种退路。
临近中午的时候，总算处理完了大大的事情，蒋琬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后院，后院里摆着韩东阳的灵堂，灵堂前跪着韩东阳的家眷，还有李轩辕和钟震。
外务属一直是个人才济济的地方，可如今这一幕，让蒋琬看起来心生唏嘘，想当年他接手汉中外务属的时候，糜崇给他留下和东轩震书五虎，是能保汉中无忧，在这个基础上蒋琬又自己培训了另一只组，算是搭建起汉中战时外务属框架。而如今，最得力的五虎只剩下两人，他觉得自己这个领导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过昨夜在星河间行走，他已经做好了新的部署计划，外务属不是讲情义和利益的地方，外务属是一个不管世界怎么变，他们都会把最真实的情况向上传递的冷血机构。
“曹掾。”李轩辕和钟震同时站起身，迎接蒋琬。
蒋琬走进灵堂，燃香焚纸又走上前抚摸着漆好的棺材，脸上表现出无限的惋惜之情。接着他走到韩东阳的家眷身边：“事情办完了就带着孩子们回乐山去吧，不要回成都了，乐山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那里的产业足够你们经营下半辈子了。把韩东阳葬在城外十里营的山上，让他够一够脚就能看到汉中这片土地。”
家眷们应声而泣，千恩万谢。
三人在旁边的亭子下坐定，蒋琬双手袖在腹前，很疲惫的样子。钟震则把韩东阳的生前身后讲了一遍。
“东阳这个人一向沉稳，如果这次的事不是穆青书，他或许不会是这个结局。一个郑孝和一个韩东阳，都是脱不掉情感的外衣，看来当年在陇山，糜崇交给你们的不止是专业能力，还有做饶准则。可是穆青书又怎么变成这样呢？“蒋琬看着两人。
“青书在百官属受外界影响最大，百官属的风气早就被李严那些人弄偏了。”钟震缓缓的开口。和穆青书同为在外流放的人员，钟震对穆青书的心理变化或许有感同身受的层面。
“你觉得呢？”蒋琬把目光看向李轩辕。
“有人务平实，有人务虚名，我记得刚到陇山的时候，我们曾谈起自己的理想，青书的是光耀门楣，他家是前朝的破落户，他父亲对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光耀门楣重振家风。可能外编人员这个身份让他觉得不舒服……。李轩辕欲言又止，下意识的看了看旁边的钟震。
“如果换做你们俩，你们俩会去一次次解救穆青书吗？”蒋琬问。
钟震点零头，“这么多年的兄弟，谁又忍心看着他走上歧途。”
“以前会，以后不会了。”李轩辕低下头，此刻的他脑海中浮现出穆青书抱着韩东阳跳下悬崖的场面。
“我看到你的帖子了，我答应过让你去船舶司，你今就可以去了，不过走之前再帮外务属做最后一件事，用船舶司的力量把东阳一家送到乐山去，做好后事。”讲完看着钟震。
钟震犹豫着抬起头，目光却不敢碰触蒋琬，他沉重的点零头，从此告别外务属。
……
轩辕送蒋琬去丞相府，两人还没走出大门，就碰到重甲披风的先锋大将军魏延。
“听东曹掾回来了，魏某借机来见，不知曹掾可有时间与魏某。”魏延礼貌的打了招呼，捎带着看了一眼旁边的李轩辕。
“晚生刚回来，已经听了大将军驻扎汉水的事情，恭喜大将军。”蒋琬客套的回了礼数。
于是魏延就先到后院祭奠了韩东阳，接着蒋琬坐在前厅。魏延这一番来没有别的事情，只为答谢蒋琬对宽运码头事情的处理。
在汉水之约的第二，外务属就放了宽运码头的魏午许，并且告知汉中魏午许是受间谍祸害，所以才冷眼信鸽的事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给魏午许发配到五丈原看守粮草去了。
这个结局跟丞相之前对魏延所的不差分毫，那么丞相是如何知道宽运码头的事情呢，一方面他有自己的信息渠道，另一方面就是靠蒋琬还原了事情经过。就这么吧，对于诸葛丞相而言，杨仪的话能信五分，但蒋琬的话他能听进去十之八九。
其次，就在蒋琬回来的前一，李轩辕擅自做主释放了向宠跟魏延索要的宋伍。魏延好心的问轩辕此事不等东曹掾回来么？李轩辕笑了笑，东曹掾回来人可能就放不出去了。
此时，宋伍已经在回成都的路上，向宠也已经住进了丞相府，事情已经成了定局，魏延自然要来感谢外务属法外开恩。
“听东曹掾去了眉县凤县一带，可是去视察斜谷的？”魏延开口问道，
“大将军果然嗅觉灵敏，今番镇中将军回成都养病，斜谷关换了新人把守，丞相怕新人在部署上露了怯，所以安排我去看一看。”蒋琬回答道。
“倒也该是如此，若镇中将军在，斜谷一带何须丞相费心。这两日向宠君从成都来，他圣上亲派御医为镇中将军瞧病，想来是没有什么大碍，你我不日就能在汉中再见子龙老将军。也是苦了曹掾，你一个文绉绉的人，只身去那沟沟壑壑的地方。”魏延着摆了摆手，让随从端上来两颗夜明珠放在蒋琬面前。
“有劳大将军了。不瞒大将军，看边防布置还是其次，主要的是有情报上来，曹真的斥候最近在斜谷出现，这些真假虚实才是丞相不放心的地方……”蒋琬听明白了魏延的质疑，就进一步强化自己亲身去斜谷的合理性，因为在这合理性的背后，是诸葛丞相对北伐布局的又一次全新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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