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的青铜铸造坊蒸腾着热浪,李岩掀开浸透冷水的布巾,露出刚脱模的编钟雏形。十二枚青铜钟挂在木架上,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光,钟体上刻着的不是常见的饕餮纹,而是一个个扭曲的符号——那是他默写的牛顿第二定律公式与多普勒效应示意图。
“陛下,这纹路……”将作少府擦着汗凑上来,坩埚里的铜水还在咕嘟作响,“像是某种符文,莫不是要祭?”
李岩用淬了火的铁签修正钟体边缘:“此嫩授业之证。”他抬头望向作坊外,那里站着几个吕不韦旧党的眼线,正假装不经意地往这边张望,“三日后的祭大典,孤要让群臣听听,什么是真正的音。”
铸造坊的角落,赵高正对着一堆竹简发愁。自从上次在太学地宫发现地图后,他对陛下的怀疑与日俱增,此刻盯着编钟上的符号,只觉头晕目眩——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像极了他年轻时在邯郸见过的波斯商队密码。
“赵大人可是看不懂?”李岩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赵高慌忙将竹简塞进袖中,却见陛下递来一块蜡板,上面用木炭画着简单的声波图示,“这是‘宫商角徵羽’之外的妙音,待大典时你便知晓。”
三日后的祭坛被白雪覆盖,十二编钟在晨光中宛如十二尊青铜巨兽。李岩身着玄色祭服,手持玉磬站在坛中央,目光扫过台下的群臣——吕不韦旧党之首王绾正与几个方士交头接耳,袖口露出的拓印纸角上,隐约可见编钟铭文的痕迹。
“佑大秦——”太卜令的祝词未落,李岩已敲响第一枚编钟。清脆的乐声响起,却在众人耳中呈现出奇妙的变化:靠近编钟的人听到的是高昂的“宫”音,而站在坛下的人却听见低沉的“羽”音,两种音调竟和谐地交织在一起。
“这是……魔音!”王绾惊呼出声,手中的拓印纸不慎滑落。李岩见状,故意走向编钟,随着他的移动,钟声的音调竟随之变化,如同有看不见的手在拨动琴弦。
“此乃‘之变’。”李岩抛下玉磬,徒手敲击不同的编钟,“孤站在钟旁,声波短则音调高;孤远离钟体,声波长则音调低。帝以星象授孤蠢,以示命所归。”
群臣哗然。方士们面如土色,而李斯却若有所思地盯着编钟上的符号,指尖在广袖中比划着什么。赵高注意到,陛下敲击编钟的节奏,竟与那日在太学地宫听到的现代音乐节拍一致。
“陛下真乃神人!”蒙恬率先跪地,铠甲在雪地上撞出清脆的响声,“末将愿为陛下横扫八荒,以证音不虚!”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李岩抬头望去,只见一只黑鸦撞在坛的飞檐上,跌落时嘴里叼着的纸页飘落——正是王绾方才遗失的拓印纸,上面的公式被红线圈住,旁边批注着“惑乱人心之妖术”。
“拿下!”赵高反应极快,瞬间制住想要逃跑的王绾。李岩捡起拓印纸,目光落在背面的密文上——那是用吕不韦独创的“蝌蚪文”写成的,译过来竟是:“编钟铭文与波斯魔镜符文相似,陛下或为西域妖人。”
“王丞相这是何意?”李岩逼近一步,编钟余韵在他身后嗡嗡作响,“莫非你觉得,孤需要借波斯妖术来巩固命?”
王绾颤抖着跪下,额角撞在青石板上:“陛下明鉴!此乃人一时糊涂,听信了方士的谗言……”
“方士?”李岩冷笑一声,挥手示意赵高展开另一卷竹简,“孤早有耳闻,你等与墨家遗族勾结,企图用谶纬之动摇国本。”竹简上赫然画着编钟铭文与墨家机关术的对比图,“这些符号,分明是墨家失传的‘工密语’,你竟敢栽赃给波斯人?”
王绾脸色骤变,他终于明白,陛下早就布好了局——从铸造编钟到故意让他们拓印,再到今日的祭大典,全是引蛇出洞的诱饵。而所谓的“帝授业”,不过是陛下用来击溃旧党的工具。
“陛下,饶命啊!”王绾的哭号被编钟的余韵淹没,李岩转身望向东方,只见一轮红日正跃出地平线,将编钟上的公式照得透亮。那些原本晦涩的符号,此刻竟像是流动的光纹,在青铜表面勾勒出星图的轮廓。
赵高凑近时,忽然听见陛下低声呢喃:“多普勒效应,公元前221年应用案例,这该算最早的声学研究了吧。”他听不懂,但看见陛下眼中闪过的光芒,像是在看某种遥远而亲切的东西。
祭典结束后,李岩独自留在坛。他抚摸着编钟上的公式,指尖触到一处凸起的纹路——那是他昨夜偷偷刻下的“E=mc2”,此刻在夕阳下泛着神秘的光。他知道,这个时代没人能理解这些符号,但总有一,当华夏文明发展到某个节点,这些青铜密语会成为打开未来的钥匙。
深夜,铸造坊的余火未熄。一个黑影翻墙而入,用浸了油的布巾擦拭编钟上的铭文。当他即将得手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转身望去,只见陛下亲自设计的青铜机关人正举起巨锤,锤头刻着的“能量守恒”四字在月光下狰狞如鬼。黑影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下一秒,编钟的轰鸣声响彻夜空,惊飞了檐角的宿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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