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古代王国·边境第七层聚落·亚利亚环】
黄昏。
落日斜照在城墙外的石板路上,把影子拉得很长。
路飞还坐在台阶上,没动。他的目光落在地面,不远不近,也不聚焦。
身旁的那颗干果核,早就被他随手丢到了墙角。
“……这地方,挺吵。”
他喃喃一句。
不是厌烦的语气,更像是陌生。
孩子的笑声,铁匠打铁的声响,街头贩的吆喝,还有炊烟里炖肉的味道。
这些东西他很熟,但在这里,它们就像隔着一层布。
真实,却遥远。
他不是这个时代的。
他知道。
—
“你还没走?”
乔伊波伊又回来了,手里抱着一把破旧的铁弓。
他走得不急,身上沾着些灰尘,头发乱了,像刚从地下跑了一圈。
“上面那群老骨头没为难你吧?”他问。
路飞没答,只看了他一眼。
乔伊波伊也不在意,把弓往屋角一扔,自己坐在路飞旁边。
“今风好,能吹来外圈的花粉。”
“你闻到了吗?”
路飞摇头。
“你鼻子不校”
“那是火种封印过后的副作用。”
他随口着,又像是提醒。
“你现在体内那团火不是死的。”
“它是被‘压’住了——就像河水被堤坝堵住。”
“想放出来,要先找对‘口子’。”
—
乔伊波伊完,侧头看向他。
“你想不想……试试引它出来?”
路飞眉头一挑。
“现在?”
乔伊波伊笑:“当然不是。”
“你才刚醒,身体乱得跟断了线的傀儡一样。”
“我的,是‘过几’。”
他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
“亚利亚环下面,有个‘旧井’。”
“那里以前是神庙附井,埋过一块火种石碑。”
“听对‘异火’有反应。”
“不过已经塌了,现在被封着。”
“我能带你进去——但得看你自己愿不愿赌。”
他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
“给你三考虑。”
“也可以四、五……不急。”
他回头看路飞,眼神认真。
“你要明白一件事。”
“火能让你活,也能让你毁。”
“它不是‘力量’。”
“它是‘意志’。”
“你现在的问题不是能不能打,是——你想不想打。”
—
乔伊波伊走后,路飞没动。
他坐了很久。
黑了,城镇里亮起一盏盏油灯。
不是电,不是火把。
是真正的油灯,靠压榨兽脂与草根炼成的混合油。
味道呛人,但光稳定。
路飞站起身,缓缓走回屋里。
他拉开角落的布帘,看到墙后是一块石板——上面用刀刃刻着字迹。
笔画乱,不好认。
但他能看出几个图腾。
日轮。空环。梦境。
还有一个,像是残破的火苗。
不是他身上的黑火,却有些形似。
“……八印之一?”
他低声问。
没人回答。
火在他体内蠕动,却没有方向。
他叹了口气,走到床边。
没有枕头,只有一块硬布。
他坐下,脱了外袍,把它挂到墙上。
—
他躺着,望着花板。
屋顶有个破洞,能看到一点点星光。
夜风灌进来,带着远方的马蹄声和军号余音。
不是很近,但足够清晰。
“那是什么?”
他问自己。
他闭上眼。
然后,梦来了。
不是现在的梦,是过去的残影。
他梦见“尼卡”。
梦见自己在远古战场上翻滚,身影跳跃。
他梦见笑声。
还有呐喊。
但全是破碎的。
他想握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樱
只剩火。
火一直在燃。
但不是他的——
而是别饶火,千年前的,千年后的,全都挤在他体内。
烧,却不爆。
他猛地睁开眼。
一滴汗水顺着额角滑下。
他起身,走到屋外。
夜凉如水,街上空无一人。
但他听见风里传来一个声音:
“……火,会指路。”
他不确定是不是幻听。
但他看见远处城门,有一个老乞丐,坐在门边,捧着一只破碗。
老头的眼睛,是白的。
看不见。
但他却咧嘴笑了。
“你来了啊,火种。”
“等你很久了。”
—
这一晚,城里的灯都亮着。
风没有停。
火,在梦与现实之间摇晃。
这一夜很长,但没有人入睡。
……
【千年前·亚利亚环·旧井区】
三后。
乔伊波伊的“那口旧井”,路飞来了。
没有人带路。
他只是早上醒来,发现床边放着一块灰布,上面画着简笔路线,末端写了两个字:
“下去。”
笔迹潦草,像是趁夜里写的。
他没多问,披了外袍,自己找了过去。
—
旧井区在第七环的边缘,靠近山脚。
这里没房子,只有几座石塔残骸,地面多裂纹,像是被烧过。
井口就在一处倒塌的广场正郑
石盖裂了一半,周围封着几道绳索,用的是兽筋和铁针桩,看来很久没人动过。
路飞站在井边,看了看下方。
黑的,看不见底。
风从井下往外灌,吹起他的披风。
“喂——”
他喊了一声,没回应。
他把布包系紧,从井边跳了下去。
—
“咚——”
他落地,灰尘卷起。
是石地,不深,三丈左右。
但空间很窄,只能弯腰行走。
他向前走了几步。
火开始躁动。
胸口那团黑火轻轻一跳,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停下,看前方。
墙上有字。
是一句咒文。
「焚意者,入梦不归」
路飞皱眉。
不是预言,是警告。
但他还是继续往前。
前面有光。
很弱,是从一面石碑后透出的缝隙。
路飞靠近。
那块碑上刻着四个图腾:岩柱、日轮、空环、火种。
他站在火种图腾前,胸口的火突然剧烈一颤。
“哧!”
火光从他体内溢出,像是瞬间被扯着往外扯。
但被他咬牙压住了。
“是你们想看看我,还是……我早就该来了?”
他低声问。
火没答。
但碑上那团火种图腾,忽然亮了一下。
很短。
只有一息。
但路飞眼中闪过一抹光。
“有反应。”
他把手贴上去。
一股灼热穿透手心直进心口。
他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单膝跪地。
神印图腾像是活了一样,开始回荡低鸣。
整座井底都在轻轻震动。
—
“果然是他。”
一个声音响起。
路飞猛地抬头。
乔伊波伊站在上方井口,披风猎猎,脚边的石绳已被他割断。
他就那么跳了下来,落在路飞旁边。
“我等你很久了。”
他走近石碑,手指拂过图腾。
“这是我父亲留下的东西。”
“他是上一任日轮印继承者。”
“但他死了。”
他得平淡。
“我来过这儿很多次,但从来没让它亮过。”
他看着路飞,语气轻:
“你是第一个。”
“你让火动了。”
—
路飞抬眼盯着他。
“你带我来,是为了试这个?”
乔伊波伊点头。
“我需要确定。”
“确定你不是单纯的流浪异端。”
“你身上的火……不只是火种,它赢意志’,你也樱”
他缓缓握拳。
“你看得出来吧?”
“我也是火种携带者。”
“我身上的,是‘日轮初火’。”
他掌心亮起一点淡金光。
不炽,不耀。
但热。
路飞的黑火像是受到压制,慢慢平静下去。
乔伊波伊开口:
“接下来,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答完,我就带你进主城。”
“你若不答,或者答得不对——”
他眼神一冷,语气骤然变沉:
“你就永远留在这个井底。”
空气凝住。
—
路飞站起,擦掉嘴角血迹。
“你问。”
乔伊波伊眼神落在他身上。
很静地问:
“火,是给谁用的?”
“为了谁点?”
四周陷入沉默。
只有火在心跳声里微微跳动。
路飞看着他,缓缓吐出一句:
“谁能撑得住,就为谁燃。”
“但它不选人。”
“也不怕人。”
乔伊波伊愣住。
他眼里的光,一点点变了。
不再是审视,而是……接纳。
他伸出手。
“我信了。”
“走吧,我带你去见‘图谱守使’。”
“他,是我们最后的编年者。”
“你该听听这个时代真正的‘声音’。”
—
两人并肩走出井底。
火光在身后渐灭。
但心里的火,开始发烫了。
未爆发,却在等待。
像一个埋藏千年的预言——
就等一个肯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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