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号消失后的第七个月，启明号终于突破了那道诡异的暗红色星云屏障。何匪站在观测台前，凝视着全息星图上闪烁的绿点。启明号传回的数据显示，那些星云并非自然现象，而是某种半生物半机械的集群生命体。它们像宇宙中的浮游生物，却又具备高度的组织性，会主动攻击任何携带星核能量的物体。
\"它们把元初号当成了威胁。\"首席科学家低声道，\"但启明号没有星核反应堆，它们似乎......无视了我们。\"
何匪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越过星图，望向窗外那片陌生的星空。这里没有地球——或者，这个世界从未存在过\"地球\"这个概念。人类的历史记载中，他们的文明起源于一块被称为\"始源大陆\"的陆地，而星空只是诸神时代的传。直到魔力衰退，人类才真正抬头仰望，发现群星并非虚幻，而是真实存在的领域。
\"摄政王，启明号即将抵达赤渊星轨道。\"通讯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探测器已启动，准备扫描地表。\"
何枫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水壶——那里还剩最后一丝微弱的蓝光。赤渊星的全息影像很快投射在指挥中心中央。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不是一颗荒芜的红色星球，而是一座巨大的、机械化的蜂巢。赤渊星表面覆盖着无数六边形的金属结构，如同某种超乎想象的巨型集成电路。而在其赤道附近，一座高耸入云的尖塔直指星空，塔顶闪烁着与星核碎片同源的蓝光。
\"这就是......守望者的遗产？\"军务大臣喃喃道。
何纺瞳孔微微收缩。他认出了那座塔——在星核碎片投射的全息图中，它正是那颗陌生星球上的核心建筑。
\"不。\"他缓缓开口，\"这不是守望者留下的。\"
通讯器突然传来启明号的紧急信号：\"摄政王！赤渊星地表有动静！那些六边形结构正在——\"
信号中断了。全息影像剧烈闪烁，随后，所有人都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赤渊星表面的金属板块如活物般蠕动，无数机械触须从地下伸出，朝着启明号的方向延伸。
\"撤退！\"何匪厉声下令，\"立刻脱离轨道！\"
但已经晚了。影像的最后几帧显示，启明号被某种引力场捕获，船体开始扭曲变形。而在彻底失联前，摄像头捕捉到了赤渊星地表的一个细节——一座刚刚开启的舱门，里面排列着无数与人类体型相仿的机械体，它们的胸腔处，嵌着微型的星核碎片。
指挥中心陷入死寂。何匪缓缓闭上眼睛。
这不是守望者的考验。这是另一个文明的遗产，而人类，只是误入了它们的领地。
\"摄政王......我们该怎么办？\"首席科学家的声音颤抖着。
何匪睁开眼，目光如刀：\"准备战争。\"
赤渊星的异动让整个帝国陷入恐慌。短短三内，全球各地的星核碎片开始异常活跃，它们不断投射出相同的全息影像——那颗蜂巢星球，以及无数机械生命体从流水线上诞生的画面。
\"它们在警告我们。\"首席科学家分析道，\"那些机械体——我们暂时称它们为'蜂群'——似乎与守望者敌对。\"
何匪站在皇宫的星图室，指尖划过赤渊星与始源大陆之间的虚空。
\"蜂群把赤渊星改造成了前哨站，而守望者......\"他顿了顿，\"守望者或许早已战败。\"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脊背发寒。如果连守望者那样的高等文明都无法抗衡蜂群，人类又该如何生存？
\"我们还有最后的机会。\"何拂出启明号失联前传回的数据，\"蜂群只攻击携带星核能量的目标，而启明号之所以能接近赤渊星，正是因为它完全摒弃了星核技术。\"
\"可我们的防御系统、能源网络全都依赖星核！\"财政大臣急道，\"如果放弃这些，我们连维持城市运转都困难！\"
\"那就回归原始。\"何纺声音冷静得可怕，\"用蒸汽、用电力、用任何不依赖星耗能源。\"
\"这不可能！魔力时代结束后，我们——\"
\"我们别无选择。\"何匪打断道，\"除非你们想等蜂群降临，把所有人都改造成它们的傀儡。\"
会议结束后，何匪独自来到禁室。十二枚星核碎片悬浮在台座上，蓝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你们早就知道，对吗？\"何吠声道，\"蜂群的存在，守望者的失败......这一切，都是你们计划的一部分。\"
碎片没有回应，但蓝光微微闪烁，仿佛在承认什么。何匪冷笑。他伸手，一把抓住了其中一枚碎片。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但他的手指纹丝不动。
\"我不会再被你们牵着鼻子走。\"他咬牙道，\"人类的路，我们自己选。\"
碎片在他掌心剧烈震颤，蓝光如火焰般灼烧着他的皮肤，但何匪没有松手——直到蓝光彻底熄灭。碎片变成了一块普通的透明晶体，再无任何能量波动。
何纺掌心血肉模糊，但他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传令下去。\"他走出禁室，对侍卫道，\"销毁所有星核碎片，全面禁用星核能源。\"
\"可、可是摄政王，没有星核能量，我们的飞船——\"
\"那就用最原始的方法。\"何匪打断道，\"用火箭，用化学燃料，哪怕用蒸汽机——人类曾经不靠魔力也能征服空，现在，我们照样可以。\"
侍卫震惊地看着他，但最终，还是低头领命。当夜，皇宫深处传来十二声爆炸。星核碎片，全部被销毁。
与此同时，全球各地的能源网络开始崩溃，城市陷入黑暗，工厂停止运转，飞艇从空坠落。但何匪站在皇宫的最高处，望着漆黑的夜空，嘴角却浮现出一丝冷笑。
\"现在，我们和蜂群......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了。\"
星核能源被废弃的第三个月，人类文明倒退了至少两百年。蒸汽机车重新出现在铁轨上，煤炭和石油成为主要能源，电力系统依靠水力与风力艰难维持。而最令人绝望的是——失去了星核驱动的防御系统后，人类对蜂群的威胁毫无抵抗能力。
\"摄政王，赤渊星的最新观测报告。\"首席科学家递上一份文件，\"蜂群的活动范围扩大了，它们正在向行星带扩散。\"
何匪扫了一眼报告，眉头紧锁。蜂群的扩张速度远超预期，照这个趋势，不出一年，它们就会抵达始源大陆的轨道。
\"我们的新式武器研发进展如何？\"
\"不太乐观。\"军务大臣摇头，\"没有星核能量，我们连最基本的能量护盾都无法制造，更别提对抗蜂群的机械大军。\"
何匪沉默片刻，突然问道：\"蜂群为什么对星核能量如此敏感？\"
\"根据启明号的数据，蜂群似乎将星核能量视为敌对文明的标志。\"首席科学家解释道，\"它们会优先攻击任何携带星核反应的物体，但对纯机械或化学能源的目标反应迟钝。\"
\"也就是，它们不是不能攻击我们，而是......懒得理会？\"
\"目前来看，是的。\"
何匪冷笑——傲慢，往往是高等文明最大的弱点。
\"既然它们看不起原始技术，那我们就用最原始的方法对付它们。\"他站起身，指向全息星图上的赤渊星，\"准备一艘船，不携带任何星核反应堆，用最基础的化学燃料推进。\"
\"您要做什么？\"
\"亲自去看看，蜂群的弱点。\"
三个月后，一艘简陋的化学动力飞船\"不屈号\"升空。何匪站在舰桥上，望着逐渐远去的始源大陆，神情冷峻。这艘船没有任何高科技设备，武器只有原始的电磁炮和物理弹头，甚至连通讯系统都依赖无线电波——完全避开蜂群的能量侦测范围。
\"预计七十二时后抵达赤渊星轨道。\"船长报告道。
何枫头，目光落在舱壁上的金属铭牌——那是从启明号残骸中回收的，上面刻着人类探索星空的第一条准则：
\"星火虽微，亦可燎原。\"
他握紧了拳头。这一次，人类将以最卑微的姿态，挑战最强大的敌人——用血肉之躯，对抗钢铁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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