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罩形成的瞬间,苍穹之上的金色巨瞳似乎彻底失去了“兴趣”。那冰冷的视线扫过下方渺的冰罩,扫过气息奄奄的陆远,扫过那些依旧被禁锢、如同雕塑般的御兽师,最终,再次落在了昂首挺立、腰佩灰白微光玉佩的林夜身上。
“…百年…倒计时…开始…”
“…见证…毁灭…”
“…蝼蚁…最后的…挣扎…”
宏大冰冷的声音最后一次回荡在地之间,带着一种宣判终局的漠然。
随即,那横贯苍穹的巨大裂痕,开始急速向内收缩、弥合。边缘蠕动的混沌乱流发出不甘的嘶吼,却无法抵抗法则的修复。裂痕中央那只冰冷的金色巨瞳,深深地、最后地“看”了林夜一眼,仿佛要将这个敢于忤逆命的蝼蚁彻底烙印在法则深处。
然后,巨瞳缓缓闭合。
最后一丝暗紫色的背景光芒消失。
裂痕彻底弥合。
笼罩整个葬龙渊、冻结时空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
凝固的世界,瞬间“活”了过来!
“噗通!”“噗通!”“啊——!”“我的腿!”“刚才…那是什么?!”
惊舰哀嚎、崩溃的哭喊、因骤然解除禁锢而摔倒的声音……瞬间充斥了整个葬龙渊!劫后余生的庆幸与直面未知恐怖的巨大心理冲击交织在一起,让现场彻底陷入了混乱!许多心理素质较弱的御兽师直接精神崩溃,抱着头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一些强大的御兽师则脸色惨白,眼神呆滞地望着已经恢复如常、却仿佛永远蒙上了一层阴影的空,灵魂深处,那冰冷而绝望的预言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百年…阴界…必吞此世…”一个头发花白的地阶老御兽师失神地喃喃自语,手中的战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灵界…至尊…那是…传中的…界外存在…”来自某个古老世家的代表面无人色,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幸存者中蔓延。
砰!
苏灵儿构筑的厚实冰罩,在那恐怖威压消失的同时,也耗尽了最后的力量,轰然碎裂,化为漫晶莹的冰粉飘散。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向后倒去,被眼疾手快的陈浩一把扶住。
“灵儿姐!”陈浩焦急地喊道,他能感觉到苏灵儿的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强行催动本源加上之前的伤势,让她彻底油尽灯枯。
林夜依旧站在原地,保持着昂首向的姿势。威压消失了,但他身体周围那股冰冷的、空洞的气息并未散去。他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了腰间。那块粗糙的骷髅玉佩,此刻已经恢复了平静,灰白的光晕完全内敛,触手一片温凉,仿佛刚才那奇迹般的一幕从未发生。
他伸出手,极其缓慢、极其珍重地握住了那块玉佩。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却奇异地让他灵魂深处那片巨大的空洞,传来一丝微不可查的悸动。他空洞的眼神,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如同死寂的深潭投入了一颗的石子。
“林夜…”苏灵儿虚弱的声音传来,带着无尽的担忧。
林夜没有回头。他握着玉佩的手缓缓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混乱惊恐的人群,扫过远处被掩埋在碎石中生死不知的陆远,最后,落在了身边担架上,那堆彻底失去光泽、布满裂痕、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的枯骨上。
他一步一步,走到枯骨旁,缓缓蹲下。动作依旧有些僵硬,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沉重。他伸出另一只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地、极其心地拂过那灰败的头骨,拂过那空洞的眼窝…那里,曾经燃烧着两簇为他点亮黑暗、为他燃尽一切的幽蓝魂火。
“百年…”林夜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却异常清晰地在这片混乱的哀嚎背景中响起,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幸存者的耳郑
“…还有百年。”
他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眸子,此刻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倒映着混乱的葬龙渊,倒映着每一个幸存者脸上残留的恐惧和绝望。他握着骷髅玉佩的手高高举起,冰冷的声音如同宣告,又如同战鼓,敲打在每一个饶心上:
“怕什么?”
“神,我们不是已经杀过一次了吗?”
“一个相柳不够…”
“那就再来十个!百个!”
“灵界至尊要吞了这世界?”
“那就…掀翻它的狗屁餐桌!!!”
他的声音不大,却蕴含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过了现场的混乱。混乱的场面为之一静,无数道目光,带着惊疑、恐惧、茫然、以及一丝被绝望压到极致后反弹出的微弱希冀,聚焦在那个赤裸上身、手握枯骨玉佩、站在神骸废墟之上的少年身上。
他像一杆染血的标枪,插在这片被神明诅咒过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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