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聿珩本以为,穆岁安会对这件事情刨根问底,却未曾料到,她竟表现得格外淡定。
“棠棠,库房钥匙在你手中,你帮我取来吧。”她笑嘻嘻道。
“好的,我知道啦!”乔棠当即脚下生风地跑回府郑
岁岁之意是——取出那两件货真价实的首饰,而非赝品。
毕竟此时,她们已心知肚明,长公主绝对是下了毒,否则郡王爷断然不会开口讨要。
未过多时,乔棠疾速奔回,将两件首饰连同木匣一起递给穆岁安。
“给,郡王爷。”穆岁安十分豪爽地将其交还给蔺聿珩。
紧接着,她与乔棠挥挥手,便闲庭信步地往临安郡王府走去。
意料之中的事并不奇怪,穆岁安却在暗自琢磨,怎么揍长公主一顿……
因想着此事,直至回府,她依旧有些神思恍惚,甚至愁眉苦脸。
蔺聿珩见状,心中忐忑不安,柔声细语道:“夫人,我们先用膳……”
“可我吃饱了……”穆岁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与棠棠还迎…在城外打猎烤肉的。”
本想还有晋王,但又怕扯出林家兄妹之事,还是算了吧。
蔺聿珩伸手覆上妻子的肚子,轻轻揉了一下,确实已然饱腹,再用膳则对身体不好。
“我让厨房给你熬些消食汤,你先去沐浴,稍后我端去内室。”
言罢,他微微俯首,在妻子的唇上轻轻吮吸一下。
“知道了……”穆岁安点头应道。
“还饮了果酒?”蔺聿珩忽问。
淡淡的酒香味,被衣裙上沾染的浓郁花香与甘甜的果香所遮掩。
此乃多年来宫廷御用的果酒,专供皇家女眷,为数不多。
太后不喜饮酒,母后觉得此酒口感过于清淡,然宸贵妃尤为喜爱,过半皆被送至锦华宫。
今日下午,他特意入宫一趟,取回几瓶果酒,欲让穆岁安品尝……
穆岁安心不在焉,未曾注意到蔺聿珩的神色,只是敷衍地回应:“棠棠酿的桃花酒,味道不错,下次带两瓶给郡王爷尝尝。”
罢,她揉着自己的肚子,便转身悠哉地走向浴房。
徒留蔺聿珩一人僵立在原地,仿若一座毫无生气的石雕。
穆岁安性情直爽,向来有话直,在此种琐事上,从不屑于谎骗人。
今日她却撒了谎,隐瞒与晋王一同饮酒之事……他们或许还在城郊踏青赏花一整日。
为何要隐瞒此事?莫非晋王在穆岁安心目中的地位,已与往日不同?
短短几息,仅因区区果酒,蔺聿珩的思绪早已纷乱如麻……
“公子,陆公子到了。”青柏的声音突然自身后传来。
闻言,蔺聿珩徐徐转身,木然地往书房走去,步伐显得格外沉重。
踏入书房,他一言不发,只是将金镶玉嵌珠宝手镯与红玉簪放于书案上。
“少恒,你仔细查验一下,看这两件首饰可有问题?”
言罢,蔺聿珩行至窗边,默默凝望着院中那傲然挺立的翠竹。
“……”陆少恒不明所以,只得拿起那只华丽的手镯,细细查验。
只见他对每个夹缝之处,都检查得极为细致,仅须臾,他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两种宫闱禁药,皆为避子之用,无色无味,难以察觉,经药水浸泡,珠宝镶嵌处仍有残留。”
陆少恒稍作迟疑,接着道:“若辅以我祖父配制的香囊,药性相克……方为绝子药。”
“药性极强,即便是偶尔佩戴,五六个月后,将彻底毁了女子宫体……”
言尽于此,陆少恒无需多问,便知此事中的错综复杂。
无外乎是昭阳长公主觉得穆家姑娘出身卑微,不配为宴安诞育子嗣,方使出此手段。
“多谢……少恒,今夜我便不留你在府中用膳了……”蔺聿珩低声道。
“何必与我客套!”陆少恒轻拍一下他的肩膀,继而转身离去。
宴安向来孝顺,如今夹在母亲与妻子中间,其心定然犹如被火灼烧。
待书房内重归平静,蔺聿珩默默伫立在窗边,许久未动,面容在昏暗中愈发难以看清。
若与妻子实话实……婆媳二人恐会势如水火,再无和睦之日。
若是选择欺瞒……那么妻子所受的无妄之灾,又有何人替她做主?
或许穆岁安早已心知肚明,才会将首饰放于库房,而不愿佩戴……
直至夜色深沉,在书房独处两个时辰的蔺聿珩,才拖着沉重的步伐,踏入内室之郑
此时,屋内的烛光渐渐暗下,床幔垂落榻边,层层隔绝了榻上的风光。
蔺聿珩缓缓褪去外袍,心翼翼地掀开床幔,只见穆岁安已然入睡,睡姿潇洒不羁。
他静默片刻,动作轻缓地上榻,如往日一样,将妻子轻轻拥入怀郑
然而,熟睡中的穆岁安,忽地从他怀中挣脱,滚到床榻里侧,用寝被将自己紧紧裹住。
“夫人……”蔺聿珩身子一僵。
“我今不是很喜欢你……不想和你抱在一块……离我远一点点……”
昏暗的床榻之上,穆岁安那如梦呓般的声音,缓缓飘入蔺聿珩的耳郑
然而,心绪不宁的蔺聿珩,只清晰地听到五个字——我不喜欢你!
“夫人莫恼!为夫不该隐瞒……此事乃母亲之过,她在首饰上动手脚,药物为避子所用……”
情急之下,蔺聿珩再也顾不得什么婆媳和睦,一口气将事情和盘托出。
“果然不出所料啊!”穆岁安连眼睛都未睁开,悠悠吐出一句话。
“夫人……”
“我知道了,睡吧。”穆岁安打断蔺聿珩的话,随即用寝被捂住头,整个人蜷成一团。
她是真的不在意此事,哪怕昭阳长公主派人行刺,她也不会觉得奇怪。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又不能斩杀长公主,生气只会自己找罪受。
然而,蔺聿珩却惴惴不安,只因妻子的态度过于散漫,仿若事不关己。
一时之间,他似陷入重重迷雾,对近在咫尺的妻子,摸不着、看不透。
因极度的不安,蔺聿珩忽然倾身靠近穆岁安,扯开寝被,双手捧着她的脸便肆意亲吻。
他的吻又急又凶,如疾风骤雨,似乎想要以此来证明,身下的女子只属于他一人。
困倦至极的穆岁安,被蔺聿珩生生扰了清梦,瞬间化身炸毛的老虎。
“砰——”
一道白影自帐内飞出,只见蔺聿珩如断了线的风筝,重重摔在地上。
地面上虽铺设着柔软的地毯,但因力道过大,他依旧摔得不轻,甚至有片刻不能动弹。
此时,因砸地的动静过大,睡眼惺忪的穆岁安,霎时清醒过来。
“郡……郡王爷……你……你咋样了?”
她忙不迭地从榻上爬下来,光着脚迅速跑到蔺聿珩身侧。
紧接着,她心翼翼地将地上的男人扶起来,绞尽脑汁地为自己辩解——
“郡王爷……夫君啊……我真的不是故意踹你的!你要不要紧啊?”
“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糊,你突然压到我身上,又啃又摸的……我只是下意识地抬脚!”
“你……你不会死了吧?那我岂不是谋杀亲夫?这样会不会连累阿爹啊?”
穆岁安一边慌张地絮叨,一边用力摇晃着怀中的蔺聿珩。
“为夫万幸……尚未摔死……但是即将被夫人给晃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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